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孙之鼎收好东西,起身向外走,蕊香上前为惠贵人盖好被子,竹韵却紧跟着孙之鼎出了房间。
他的语气让竹韵莫名心惊。
费扬古瞧了他一眼:“济世救人是你医者的本分,还须我来谢你吗?”
孙之鼎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在十一月间,惠主子可有侍寝?”
“嘿!”孙之鼎看着费扬古渐行渐远,不由得瞪大眼睛哼道,“这家伙真是够可以的,这大冷天的,我这跟着你出了趟急诊,也不说请我喝个小酒,这就自己先走了?行,真有你的!下回,等下回你再求我,看我还这样不?”
竹韵听了,便把心一横:“回大人的话,我家主子最后一次月事正是冬至,那日在冰场上受了寒,又被摔了一下,所以便不太好。太医们调养这些天,仍然没止。”
孙之鼎看了一眼竹韵:“好丫头,你既然能跑到侍卫营请费大人来找我,你们主子的事,我便管定了。如今,命是能保下,但是以后能不能彻底好,我也说不准。”
“哼。”孙之鼎撇了撇嘴,“要我说,你还是离明珠远一点,这个九尾狐不是什么善茬儿。他虽说当值,但若真是紧张惠贵人,完全可以告假,或是与你换个班,哪至于走不开啊。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责任?”竹韵与蕊香越发糊涂。
“哎,对了,我刚忘记问了,你怎么和惠贵人搭上的?我记得你一向是与昭妃……还有青阑不清不楚的,这怎么又跟惠贵人……”孙之鼎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蕊香红了脸,看了一眼竹韵,竹韵猛然惊醒:“有,有一次,是在降雪轩。”
“嘘,你且别作声,你们先出宫去,我随后就到。”孙之鼎悄悄吩咐。
费扬古哼了一声:“我可没让你出头。”
“管他如何,我只做自己认为该做之事。”费扬古扬鞭催马,“就此告辞!我先走一步!”
“我得回去仔细看看梁之惠的药案,如今他是误诊还是刻意而为眼下还说不好,再者也得看看我家老爷子跟这事有没有关系。若是我家老爷子没牵涉其中,那就简单了。我就拿梁之惠开刀,彻底整一整太医院的风气。若是我家老爷子……那我就没招了,只得放他一马。但不管怎样,我得先把惠贵人救了再说,什么主子娘娘,说到底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我看着也真是不忍心。”孙之鼎叹了口气。
蕊香想了想:“是十一月初二,还是初三,具体的记不清了,但在月头是没错的。”
在宫门口,费扬古已备好车马,不一会儿便见孙之鼎出了宫,费扬古接过他的药箱交给竹韵放在马车上,又将马缰绳递给孙之鼎。他二人骑马,竹韵乘车,这样一来脚程便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到了后海园子。
两人回到内室,看到孙之鼎已为惠贵人诊过脉。孙之鼎表情如常,不能从神色出看出端倪,他这样平静,倒让两人安心不少。
孙之鼎只得说道:“医者父母心,实话对你们说,惠主子的身体如果不好好医治,大限也就这三两日了,你们还顾忌什么?”
“啊?”竹韵的脸立即阴沉下来,而小厨房端着茶碗的眉儿也吓了一跳,茶碗差点落地。
孙之鼎想了想:“她现在身体太虚。我虽知道她的病症,却也无法下猛药为她根治。只能先以金针为她止血,你们再用烈酒为她在额前、耳后擦拭把热度降下来。缓两日看看,若是略有复元,再彻底根治。”
“不开药方吗?”蕊香看孙之鼎虽然态度笃定,但毕竟年轻面嫩,总觉得不稳妥。
蕊香听了,一下子愣住了,孙之鼎虽然贵为太医院使,是太医院最高长官,但是却很是年轻,蕊香平日里见的太医们都是头发花白的长者,也相熟得多,即使这样,也没有人像孙之鼎问得这般直接。
竹韵想请费扬古入内,又一想,他这样肯定是为了避嫌,便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院子里,又倒了杯滚烫的热茶递给费扬古:“忙了这会子,还不知大人如何称谓,先喝杯热茶吧。只是我们这里条件简陋,茶也不好,大人见谅。”
眉儿看得愣了,蕊香也很是意外,悄悄将竹韵拉了过来:“还是你有办法,竟然能请了太医院院使大人前来给咱们娘娘诊治。以往院使只负责皇上的龙脉,就是太皇太后、皇后也就是由院判料理。想不到,你竟把院使大人请来了!看院子里这位爷的服侍,正是御前一等侍卫,难不成,你惊动了皇上?”
孙之鼎伸出手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有些事放在心底就好,现在还不是时候去问。否则,不仅惠主子,你们也活不了。”
费扬古见了,立即迎上前来:“孙兄!”
孙之鼎在屋内为惠贵人诊治。
孙之鼎瞪着她:“我这方子若开了,你们倒为难了,若是去太医院取药,怕是她死得更快;若是去外面拿药,这责任怕是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