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大气儿也不敢喘。
所以,一个院使之位,确实比黄马褂和万两黄金的赏赐更具诱惑。
以上都称太医,再往下是无品级的医生三十人以及不限数量的医吏,还有太医院下属的生药库和御药库的苏拉医生以及管事又六十人。
东珠纹丝未动,皇上却急了。他一个大步跨到床前腾地一下掀开锦被,撩开东珠的衣袖,东珠刚待挣扎,已被皇上死死按住。
如霞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皇上有所不知,主子伤得这么重却一声未哼,奴婢们也是刚刚帮主子更衣时才发现的。”
所有人都吓呆了,云姑悄悄抬头去看皇上的神色,发现皇上的脸都气得变了形,但是即便如此,皇上还是忍了下来,只把怒气一股脑儿撒到太医的身上:“还不快过来给娘娘诊治?”
太医院院使的位子可是掌握着后宫以及王公大臣的命脉,对这样关键的位子皇上如此许诺,是否说明这位昭妃娘娘在皇家的分量?
“这还用你说,谁都能看出来!”皇上果然不满。
云姑立即退下。
当宫女们向他请安的时候,他连忙制止,他生怕这些声音与动作惊扰到她。
“刚刚你们在外面说的什么,一个字也不许少,马上说给朕听。”皇上十分愤怒。
眼下孙景等人想的是,本朝之所以到今天一直没有指派院使,就是因为皇家对汉人太医始终信不过,于是左院判为汉人,右院判为满人,左右二人相互监督制约,倒也省去了很多猜忌。如今皇上突然开了金口,只要能医好昭妃,便可以当上院使,这着实令人大感意外。
“你且先老实些吧。是不知道疼吗?”皇上显然气极了,对着东珠口气也十分恶劣。
而启秀一直用手轻轻推着云姑,示意她上前采取行动。云姑有些为难,她最是了解东珠的,东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今夜她和春茵与吕嬷嬷将杨氏扶来承乾宫的时候,那种狼狈是前所未有的,虽然她始终没有对咸安宫发生的事情说一字半句,可是从春茵那里云姑明白了大概。所以,云姑猜想东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现在内心十分焦虑矛盾,才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
但是,皇上错看了太医们的心思。
太医们立时围了上来,此时也顾不得避讳,由左院判孙景亲自为昭妃诊脉。
正不知如何开口,恰在此时太医院的一帮老大人来了。
右院判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备急千金要方火疮》中有云‘凡火烧损,慎以冷水洗之,火疮得冷,热气更深转入骨,坏人筋骨难瘥’!”
东珠也不应他,只是把脸偏向床榻里侧。
“你去同他们说,不论是谁,今儿谁能治好昭妃手臂上的伤,朕就升他为院使。”皇上言之切切,左右院判与两位医正心中却掀起巨浪。
所有人,包括云姑、如霞和启秀,都大感意外。
院使之下设左右院判,额定两人,为正六品。
皇上仔仔细细地看了春茵一眼,目光十分冷淡。“你这个奴婢不知是笨是精,跟在你主子身边每次都是主子伤痕累累,偏你反倒全身而退,真不知你主子拼死护你做什么?”
连带云姑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右院判以及另两位医正对视之后,也点了点头表示附议。
皇上的脸色已然大变,再低头看怀中的东珠,此时面色也不似刚刚那样惨白,反而蜡黄如枯,人也仿佛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如今靠在他的怀里也不再挣扎,却像纸一般轻盈,仿佛随时都可以被一阵风吹走。
“小心回话。”云姑来不及细细叮嘱只得小声说了这样一句。
太医院院使即正院长为最高长官,额定一人,正五品。
众太医不敢妄言,都把目光聚向左院判孙景,孙景只得说道:“回皇上的话,昭妃娘娘手上的伤十分严重。”
再往下,是八品的吏目、九品的医士,各十三人。
孙景说道:“这传统之法比较温和,如南齐《鬼遗方》里有云‘火烧人肉坏死,宜用麻子膏外敷’,这法子比较中正,娘娘的伤实在太重,若想恢复原状,靠此法怕是不行。”
“娘娘的伤动了筋骨,如今先要由正骨科的太医为娘娘正骨,然后才能想法子治这烧伤。”孙景再三斟酌措辞。
春茵吓呆了,她呢喃着:“奴婢在外面听到两位院判大人和医正们在说话,说的什么奴婢也不太懂,反正就是说好不了了。”
整个太医院总计二百来人,而这院使之位一直悬着。这太医院原是大清后宫最显赫的衙门,除了给帝后、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妃嫔们看病,再就是还要负责公主、亲王以及地位显赫的王公大臣们。虽然在皇宫中侍候帝后如履薄冰,但是一旦出宫,那便是日进斗金、人人奉迎的美差。
“朕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切磋学问,掉书袋的。”皇上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又瞪着云姑道,“去看看顾问行,正骨的太医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