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章佳氏快步走入里面，在红纱帐中停滞片刻，再回来时手中已然多了一物，雪绸上落梅点点。“请额附留个印迹，宫中规矩，明日要将此物封存送到宫里，以证公主与额附圆房之喜。”
往日的公主如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对于他来说可以远闻其香，叹其观止，却不可亵玩焉。
真该死！
“没用的。”康熙喃喃自语，“皇玛嬷，这些都没有用的。”
“额附不必多礼，都是奴才应该做的。还请额附明示，公主可是完璧？”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听他的。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洒落在室内。
身下的女子，果然娇小的可怜。
耿聚忠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额上，她忍不住打了个战栗，想是踏夜而来的他，这手上自然带着些许的凉气，与她火热的额头相触，带给他不好的感觉。
他知道，宫里的规矩，与公主燕好却不能留宿，从床脚拿过衣袍麻利地穿好，临起身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尚在梦中的她，面若三春之杏让人心意荡漾，薄薄的红色樱唇微微翘起惹人万分眷恋，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美目紧紧闭着仿佛藏着满腹心事，只是眼角边为什么会不经意地溢出一滴泪光？
“好了。”章佳氏如释重覆，“天色不早了，额附还请早些回府安置吧。”
过了一会儿，室内的动静渐渐小了，仿佛一切重归平静。
和硕柔嘉公主府。
耿聚忠忙要收回手，没想到却被她牢牢抓住。
“多谢！”耿聚忠点了点头，又回头往那帐中凝望一眼，随即便推门出去。
一头倒在龙床之上，用身体舒服地摊了一个大字。
此时，一头如黛的长发随意倾泻在身上，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就那样静静地跪在他的床脚。
“好，你们愿意这样，就这样待着吧！”拉过一条黄龙锦被，胡乱盖在身上，他真想就这样睡去。
秋荣以一身如纱般轻柔的寝衣在隆冬之际跪在乾清宫寝殿外面的丹陛之上，地砖将寒冰般的冷气通过膝头瞬间侵袭入体内。
章佳氏有些惶恐，接过玉佩的手微微有些抖动，按理说公主和额附圆房是件大喜事，额附打赏公主府的下人也是应该的，可是此时拿着赏赐对她而言仿佛像是鞭子抽在脸上一般。
只是那个人竟然坐在妍姝的床上，用一把玉梳为妍姝打理着那满头青丝，他还将其中一缕放在手中把玩。
“不要走，你不要走。”
两个侍女轻福一礼：“额附，请入内。”
时至今日，各种各样的女人，他也经历不少。大婚之前，他的府中便早已养了几房姬妾，男女之事于他，早已如骑马射箭、吟诗作画一样平常。
是谁？
常阿岱用胳膊捅了一下章佳氏：“去，该你进去了。”
正在恍惚之际，耳边又听嬷嬷的催促，于是起身向外走去，从随身带的物件里捡了一个最贵重的玉佩双手奉上：“多谢嬷嬷提点！”
到了公主寝殿外面，齐阿岱便停步了：“额附请入内吧。”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耿聚忠觉得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
今日的公主娇媚如杏，勾人魂魄，令人心惊。
章佳氏面露难色。
耿聚忠整体了一下衣冠这才举步上前，借着月色与昏暗的烛光，穿过红纱重重，来到公主床前。
话音未落，从龙床上扔下一个明晃晃的枕头正砸中他的脑袋，顾问行立即万分惶恐万分委屈：“奴才万死，惹皇上不高兴了，可是太皇太后……”
所以，大婚之后，对于这位公主娘娘，耿聚忠则是以礼相待，不敢越雷池一步。
从下嫁之后，公主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宫里，就是府中除了必要的节日，两人也很难见上一面。耿聚忠虽贵为王孙，但是作为汉人，他深知满族人从心眼里对汉人的歧视与反感，而自己名为王孙不过是留守京中的一名质子，公主则是被派来笼络和监视自己的。
从容之态让人不得不赞，不愧是太皇太后跟前的人。
“要恨就恨太皇太后。”
风情？
问得如此直接，倒让耿聚忠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回首一望，那红纱帐里的妙人此时睡得正浓，满心的甜蜜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他只得点了点头：“公主的操行自然毋庸至疑。”
此时他并不知道，他的妍姝同他一样，经历着灵魂与身体的较量与炙烤。
“快点，别耽搁了正经事。”齐阿岱的声音中透着威吓，让人莫敢不从。
宫灯熄了不少，只留下一两盏。
“可是……”章佳氏看他一脸冷漠，不得不将心中的话吞了回去。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在耿聚忠眼中，和硕柔嘉公主虽然长得倾国倾城，可是每次见面都冷若冰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