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从小就很疼她,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那时王叔的家人还在乡下,他每每思女心切就会盯着南珂看好久,嘴里念叨着自家女儿也和她一般大了。
南珂摇头反驳他:“我们之间连认识都尚且算不上,更别说讨厌了,我不会浪费感情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不知不觉,南珂连说话都带起刺来。
“啪!”南珂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乔南脸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冷着脸生硬地道:“进我南家的门,你姐姐也配?”
“没关系,也许就算有录像,也压根没什么可看的呢。”夏洛蹲下来握住南珂的手安慰着,“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南家老宅虽然现在已经没人住了,但顾南城却没有真的将它荒废,宅子里仍有用人每日打扫看守,花园里父亲生前种下的花花草草也都被悉心照料。大门敞着,里面一切如常,就仿佛从前还有人住的样子。南珂的脚步硬生生停在门口,鼻子一酸,眼眶突然红了。
南珂犹疑着点头:“似乎是有的,你等一下,我问问王叔。”
夏洛见状,上前抱了抱南珂,抚着她的后背说:“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乔南的脸色蓦地煞白,扬手掐住南珂的脖子。南珂立即面红耳赤,伸手去掰他的手,可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她感到呼吸渐渐困难,眼神也越来越迷离,却仍倔强地盯着他。
正如王叔所说,监控录像只有一个月的保存期限,根本查看不到之前的录像,南珂气馁地瘫坐在椅子上,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她努力想查清事情的原委,可事实总在提醒她,这条路有多难。
南珂霍然起立,眼里似有暴风雨凝聚。乔南像个没事人似的跟着站起来,回头盯着墓碑又道:“我姐姐可是你爸爸名正言顺领了证的妻子,算起来,你还是我姐姐的继女呢。”
“怎么能说是不相干的人呢?你爸爸曾经好歹也算是我姐夫,我这个做小舅子的来看看姐夫不为过吧。”
“南珂,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快乐最重要。”
到了墓地,朱凯文照例等在车里,顾南城一人上去祭拜。他的风衣在风里摇曳,衬得整个人有些飘忽。他跟在顾南城身边这么多年,觉得只有南珂在身边的时候顾南城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可他们又偏偏彼此隔阂颇深,一个不谅解,一个不解释,才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南珂吸了吸鼻子,对夏洛笑笑,迈步走向书房。
她边说着边把花放好,拿出手帕擦拭着墓碑。父亲的照片映入眼帘,她心里猛地一酸,照片上的父亲笑得慈祥和睦,可终归已是不在了。南珂仰起头努力压抑着眼泪,不能哭,至少不是现在。
顾南城摆了摆手:“没事。”
夏洛找到南珂的时候还来不及喘口气,就拉住南珂的手问:“你家有摄像头吗?”
“我不甘心……顾南城、丰伯伯、乔楚……还有石科,好像全世界都对我隐瞒了某些秘密,而作为最该知道真相的我却被蒙在鼓里。”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顾南城蹙着眉疾步而来,不断拨打着电话。大概是一直无法接通,导致他耐心尽失。
夏洛起身拍拍衣服,对南珂说:“走,去看看。”
十二月末,青城被大片雾霾所笼罩,整个城市显得越发萧索。秋末冬初,正是天气转冷之际,南珂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手里捧着刚出炉的蛋糕走向位于西郊的墓地。这个时候很少有人会来墓地,大片大片的墓碑在泥土里林立,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她数着台阶一步两步登上去,父亲的墓碑在最顶层中央的位置。她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常说,以后一定要站在最高的位置,因为那样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她想起来不禁鼻子一酸,狠狠地吸了口气,脸蛋冻得通红,在不知道珍惜的岁月里就已经失去,从此变成她心里最大的遗憾。
一句话把南珂刚刚才生出的希望瞬间浇灭,南珂愣了许久,直到王叔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抱歉地说:“对不起王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过会儿回老宅看看,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过。”
顾南城轻叹一口气,过去正要为她拉好被子,视线却忽然停在了她的脖子上。他轻轻捋开她的发丝,白皙的颈脖上清晰地印着几个手指印,他的手脚蓦然有些僵硬,脸色一下冷了下来。难道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而为之?是谁敢动南珂?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兀自和手机较劲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南珂”两个字。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便问:“你还知道打电话过来啊?”
顾南城当下便冷了脸,“咔嚓”一声挂断电话,沉声对朱凯文吩咐:“去市立医院。”
“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干净?你的干净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的出身?像你这样的人,哪里来的资格嘲笑我姐姐?你比我姐姐更可恨一万倍。”乔南的力气越来越大,好像眼里在冒火,像是完全没了分寸。
对方像是愣了一下,才道:“您好,这里是市立医院,请您过来一趟。”
南珂终于没了耐性,回头看向他:“如果没事的话请你离开,我不希望不相干的人打扰到我爸爸。”
南珂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夏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梳理好思路重新开口:“今天我去林家的大宅子,听说前几晚进了贼,正在调监控查线索。我刚想起来,你家的老宅有没有装摄像头?一般这样的大宅子都会装监控以防万一的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吗?没准能在里面找到线索呢?”
快到墓地的时候,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响。顾南城不由得看过去,只见一辆救护车从他们旁边擦车而过。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跳,朱凯文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问道:“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