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几个孙女里，王溪最疼的就是大孙女。
肯定不能够跟小女儿比，不过比起其他孙女，她跟丈夫对大孙女都是好的。其他孙子孙女她要说骂的时候还是要说的，跟别人提起自己的大孙女好话总是比坏话多的，很是维护大孙女的形象。
没有分家的时候，家里头的吃用也没有欠缺了大孙女的那一份。柳树沟几个人家的闺女有新衣服穿？
纪春是有新衣服的。
王溪真的没觉得自己对大孙女哪里是不好的，再说之前家里头数大孙女跟知物关系好。两个人年龄相近，知物又不是小气的性子，有什么好吃好用的也会跟纪春分享。
在纪春反驳之后，王溪心底还有一个声音是要夸赞纪春能言善辩的，嘴巴很会说也是一种本领。
“你这样会说是对着家里头的还是对着外头也是能够这样的？”王溪可不让着不尊重大人的小孩，“在家里这样歪还不是仗着自己是一个小孩子，大人不会跟你计较。你现在出去几个人把你当成小孩子？你有什么底气跟外头的人较劲？”
被人家媳妇当成是卖的骂到家里头，跟人闹矛盾闹到派出所去。
“你以为你是什么都没有做错，从派出所里出来的，你问一下你爸妈你到底是怎出来的？”
“你两个人告诉她，她是怎么才可以出来的，她是没有做错事情，不过你们用了多少人情？”
纪春第一回面对王溪哑然，什么人情！
心里怒骂猪队友。
她哪里知道父母用了什么人情，不是说现在的人很纯洁的，怎一出事情就想着去求人。没做错事情的纪春，觉得这就是多此一举，白费力气还拖她后腿。
又不是她要他们去求人的。
见奶奶俩句话就让大春姐哑火，狗子问：“姐，什么叫人情？”
“借钱，你晓得么？”
狗子点头。
“有的人缺钱那么别人借他钱，他欠人钱的同时就欠了人情。有的人缺的不是钱……”
狗子好像有点明白了：“人情，就是跟钱一样，要有还的东西。”
反正在冉冉这里的理解是这样的，欠了人家的时常会觉得低了人家一头的。不到不得已的时候，几个人会去跟人借钱，去求人。欠钱还算好说，是明码标价的，大家那里都是一样的。
人情这个东西就说不通了。
有的人觉得够了，有的人觉得是不够的。
狗子问：“大春姐是犯了什么事去了派出所的？”
这件事纪冉冉并不清楚。
中考前纪冉冉住在学校里，周末回家一趟也没有时间去关注大春姐又干了什么事，中考结束后冉冉又忙着挣钱，就更没有功夫关注大春姐。
她比大春姐小了四岁，分家前她管不到大春姐，分家后就更加没有关联。
就算是接触少了，纪冉冉还是可以很明显感受到大春姐的变化。以前大春姐有点儿什么好事情，自己都会憋不住的，像是去年年末，大春姐把冉冉叫过去给冉冉看她半新的棉衣里头的新衣服。
棉衣里的新衣服要不是把外面的棉衣脱了，谁瞧得出来。
纪春跟冉冉说：“这是奶奶给我的新衣服，奶奶说不要给别人说的。”
作为奶奶说的别人，冉冉想起之前前两年，她更小一点的时候，因为大春姐给她看她的新衣服，冉冉缠着妈妈也要新衣服，毫无意外被妈妈打了一顿。
纪冉冉：“不知道。”
进派出所总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大春姐不会再找她偷偷说自己为什么进了派出所。
以前的大春姐是大方分享自己拥有的东西，给人看一眼，除了看就没有别的了。得到了不一样的、好吃的糖果会说，得到了别人没有的新衣服也要说出来……
这一点纪冬跟大春姐也是像的，要不是纪冬把阿牛馋到哇哇大哭，家里头也不能破天荒买麦乳精，反正之前从来没有过。
弟弟的力量还是要比她大的，她不是没有馋过羡慕过，冉冉得到的是打或者骂，而弟弟是被麦乳精哄好的。
或许不仅仅是小孩子在长大，当父母的也是逐渐在长大的。
从姐姐这里得不到大春姐为什么进派出所的消息，狗子就去找爸妈，不过爸妈也不爱搭理这种事情，叫狗子一个小孩子不要嘴碎。狗子实在是对派出所太好奇，隔了一天还不忘去小姑那里问一问。
纪知物在家里头看书，狗子殷勤的过来为她扇风，十分狗腿。
说起来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真该是人憎狗厌的，不过狗子在小姑面前十分收敛自己的脾气，他就是跟奶奶闹脾气，都不会跟小姑闹脾气的。
他很是知道，小姑他得罪不起的。
在这个家里头，小姑的地位卓然。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这些事情做什么？”
“小姑，我就是想晓得为什么大春姐会去派出所。”
家里还没有人被公安抓走过：“公安叔叔是以为大春姐犯了什么事？”
大春姐都回来了，最后肯定是没什么事情的，不过一开始被抓过去肯定是有理由的，公安又不会没有理由乱抓人。
狗子一只手抓着蒲扇，一只手甩着报纸折成的扇子，为小姑带去流动的风。
狗子扇动的风为纪知物减去夏日的燥意，还不用动手，要是一直这样她就可以安静看书：“她没犯事，是过去配合公安同志的。”
纪春是没有在放映电影的时候卖瓜子了，不过她到了城里还是卖瓜子的。
她卖瓜子别人也卖瓜子，卖瓜子的人多了，纪春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几个人还起了争执。这一来二去就去了派出所，说起来纪春也是倒霉的，卖个瓜子都能给疯子给缠上。那疯子的老婆早就不想跟男人过了，想要把疯男人赖给纪春。
这纪春哪里肯吃这个亏。
疯男人的老婆跟男人离不掉，就因为男人既没爹娘又没兄弟，女人不得不承担起照顾疯男人的义务，婚都离不掉。
但要是疯男人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事情就不一样，她就可以解脱。
纪春年纪轻又没结婚，女人就以为她是走投无路才出来卖瓜子的，哪里想到纪春家里竟然这样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