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物的凤凰牌自行车成十里八村的大新闻。
在柳树沟这件事更是能说道小半年。
这样一个小地方,这样一件大事情,总能说很久。
来来回回那样几句话,翻不出什么花样,却总有人反复提起。
所有人对纪知物的自行车的了解都不如王思年深,包括纪知物本人。
不为别的,只因一辆自行车的价格不低。
要知道,不提工业券,光是180元的车价已是普通工人五个月的工资。
放在农村,就更夸张。
分田到户之前,一户人家到了年底也见不着这样多现钱。
大队里的工分,十个工分记一个工。
去年大队里的一个工五角三分,一个工带八两粮,一个劳动力人口粮400斤。
一个健康男人一年算有320个工,全年3200工分,价值1696元。
这样算下来,下乡人也一年到头也挣不到180元。
在柳树沟一对夫妻有几个孩子,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一般都不评工分,妇女的满工分是八分,男人是十分,一对夫妻的工分值还要为子女买口粮。
孩子多的,工分少的,一年忙到头还倒欠生产队钱。
所以这辆价值180元的凤凰牌自行车,会被大队里的人念叨很久。
在柳树沟,在公社中学……作为自行车的主人纪知物自然会成为旁人羡慕的对象。
王思年本该是对此津津乐道的一员,眼下却半点没有回家的念头——
家里头的人肯定也在说纪知物的那一辆自行车。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行车会成为最普通的交通工具,而不是身份的象征。
一件事发生的时间很重要。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遇的时间同样重要。
既然被她知道了未来,最起码她要将自己的日子过得像模像样起来。不好与跟梦里一般将人生过得一团糟糕,身疲心悔。
关于纪知物、凤凰自行车的事无论如何热门,王思年也没有参与的念头,她说纪知物的不好是嫉妒,而追捧纪知物的话说再多自行车也不能因此变成她的。
王思年仰头看天,太阳高悬天空,几朵离碎的白云点缀着蔚蓝天空。
阴郁的心情在阳光照耀下藏匿,她想,一切并不是不能够更改。
纪春不就是变得不一样了么?
原本的纪春哪有现在的胆子。
在对纪知物的维护上,纪家全家上下十分一致。
无论是纪辛、酉王溪,还是纪知物的哥哥们都把纪知物看得很重要。
甚至于纪知物的侄子侄女也甘愿为小姑做事,被当作丫鬟使唤,却对纪知物心存感激。
幸亏纪春跟纪冉冉不一样。
要不是她知道了纪春的所作所为,在看见凤凰牌自行车后,她可能不会这样快走出来。
噩梦般的际遇,无法与人诉说的滋味。
只能深埋心底。
死读书的纪冉冉脑子转不过弯来,她说千道万也没见纪冉冉奋起反抗。
反而过来说自己影响她学习了!
……
以后就不管纪冉冉了。
会念书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