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想着想着,周遭忽而变得阴暗,无止境的风雨不停地吹着,让韩夜却觉得暗淡无光、阴冷无常。
“这里是……?”韩夜环顾四周,觉得异常熟悉。
“人生是多么晦暗啊,一生的遭遇是多么不幸啊,所以,要带着身边的人向着最光明耀眼的远方前进,生当如夏花,死亦似萤光!”韩夜说着,把握紧的拳头朝旁一挥,张开五指,愤然道:“就像从前走过的路一样,我要用自己的侠义之光,照亮整个世间!”
瑶光面带敬佩地道:“在六界里我敬佩的人不多,天帝和天尊那么高大,我却对他们不屑一顾,惟独觉得兄长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就好像眼前只有一片泥海,独有朵红莲花在其上盛开,又好像眼前只有一团黑暗,独有只萤火虫在其中发光……不管周围多么污秽、多么黑暗,微不足道的你却凭着自己的信念,带着大家去追寻自由和公正,满天众神,又有谁能做到这样的吗?”
“这……这就是我吗?”韩夜惊讶地望着那个男孩道。
“原来如此……”韩夜把戴着白纹护臂的双手放在身前握了握,明眸一闪,笑道:“哼!嫘祖的预言说的并非我妹妹,而是我自己,不是吗?”
“破军扬威,七星连通!”韩夜继续吟着,原本被白炎焚烧赤|裸的身体银光闪烁,而后一袭洁白的外衣便穿在了身上,紧接着,背上化出破军星瑶光曾穿过的七星银色披风,那七颗星连成一线,在披风之上化成一条入云白龙的图案!
“凤凰是因为内心的坚强意志以及对自由的向往,因而重生,但是没有火焰助它,它也得不到火焰那强大的灵气。”韩夜这么想着想着,白火将他全身的衣物都烧成了灰烬,被炽热火焰所包围的他向着下方坠落,却渐渐感觉心跳即将停止,难道说,他便就此死了吗?
那是个门派总部,占地约有千亩,正中央是议事大厅,北边三大堂主的住处呈东西北三角之势,其他徒众的小住房从东苑、西苑两边下来,各排三排,东西相望。一条宽敞大路连通着议事大厅与司徒堂主的北苑,两旁住房建筑便像臣子侍奉君王一般立于两旁,颇有意境。
女孩听男孩一说,清丽的目光带着些许暗淡,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低头跟着男孩,良久才蹦出一句:“哥哥,小玉怕……”
韩夜从容地点了点头,左手作诀,抵在魔剑剑脊之上,与魔剑中的薛燕同时念道:“雷水火土,五灵缺风!”
“没必要……”韩夜艰难睁开眼眸,竭力道:“你这么做……不值得……”
1帝乡:古人幻想中天帝及众神的住处,《庄子·天地》中云:“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乘彼白云,至於帝乡。”宋代王安石的《和韩子华斋居晚兴》中又云:“追攀坐叹风尘隔,空听钧天梦帝乡。”
想着想着,韩夜愈发地对未来失去信念,他心道:“直到如今,我不依旧是那么黑暗吗?以为看到一线曙光,却几乎掉入了黑暗的陷阱,还需靠梦那绝望的泪把我唤了回来……哼,看起来,我的人生不过是一片晦暗罢了,哪有什么光明?”
小男孩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了,道:“傻瓜妹妹,我怎么会走呢?”说罢,小男孩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道:“别想那么多了,哥哥带你去青山上玩好吧?”
剑展银芒四海,雕扬神威八方。
“是剑魔!众神愤怒,把他从赤天打下来了!”一名神将道。
“终于……结束了吗?”
那白昼般的男子长发飞舞,战袍飘扬,魔剑陡然发出万丈神光,与此同时,自韩夜体内迸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冲击剑气波,向着四面八方推去,范围少说在数百丈以上,通天彻地!
说罢,韩夜将左手二指沿着魔剑剑脊缓缓推出直至剑尖,那魔剑竟然闪烁起耀眼的白芒,紫蓝红黄四色咒文隐隐显现出来,韩夜握手此剑朝旁横空一挥,喝道:“神威震八方!”
“什么信念……什么安宁。”韩夜自嘲地笑了笑,仅剩的力量却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他兀自闭着眼道:“我……不过是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人罢了。”
一语赠别心动荡,两顾情深泪茫茫。斗魂惊夜郎。
“我曾自私以为能够拥有一切,而现在,却一切都无法挽回……”瑶光恋恋不舍地叹道:“如果我死了,我的后世还能照顾兄长,如果兄长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关心和疼爱他的妹妹了……所以,为了让兄长能平安地活下来,应该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
韩夜听着听着,闭上本还微张着的双眼,叹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我是为世人所不齿的魔……为什么?”
“瑶光!不要。”韩夜无论如何也不希望瑶光一命换一命,连忙以言语相阻,却又如何阻止得了?
“不是。”瑶光缓缓摇了摇头,道:“星辰原本只是个胆小鬼,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勇敢吗?”
“瑶光,你曾问我,黑夜过后是什么?”韩夜收拢眉毛,畅快地笑道:“黑夜过后……是白昼!”
却说那领悟了昊天之境的韩夜带着白昼的光芒,将银色魔剑握在手里,白龙披风在身后威风地飘动着,他问薛燕道:“凌峰不是说,紫色已经是完全的形态了吗?为什么你现在浑身会发出银光?”
“不,这是全新的开始!”
“准备好了吗?”韩夜蹙着秀眉,信心满满地对手中的魔剑和脚下的银雕道。
魔剑薛燕眼见四面八方的神将重整旗鼓又再度攻来,便急道:“别在这里臭美了!四周的神将都杀过来啦!”
“悉听尊便!”银雕道。
彤天,空中。
“所以,神又如何?魔又如何?瑶光只想认你这个兄长!”瑶光缓缓握紧了拳头,却又松了开来,把前所未有的温情一面展现给韩夜,她蹙着英眉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想有个哥哥,时不时听他讲人间的故事,跟着他到那多姿多彩的人间去游历一番,带上兰香、带上星辰,不计较各自的身份,就那样高兴地一起过平凡的生活,我们……!”
“迫不及待要扁人啦!”薛燕在韩夜手里晃了晃剑身笑道。
瑶光知道韩夜依旧在承受着这份痛苦,她牵起韩夜的手并肩下坠,两人的长发在空中激烈地飞舞着,她黯然道:“兄长,现在我们都一样了,算是有难同当吧?”
正当此时,彤天不少神将也发现了他,纷纷向着这边飞来。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瑶光苦叹一声,忽而目光又变得英凛无比,她握紧了韩夜的手,道:“兄长,能够在此生最后的时光里遇到你,真是我瑶光之大幸!下辈子,我仍是你的好妹妹,所以这辈子也不能输!”
于是,银雕长啸一声,两翼一挥,卷起阵阵扶摇,冲破层层彤云,向着原先那个被太阳灵球击穿的洞疾飞而去!
“但凡魔,皆有其本心……而这,就是我的本心吗?”韩夜望着那个义无反顾向着光芒而去的男孩,握紧拳来,大声对着风雨疾呼道:“周围越是黑暗,就越发渴望地向着光明的远处行进,就算一路跌跌撞撞,但一想到前方还有光芒、还有希望,一想到还有值得守候的人在那边等我……我就从未停下过脚步!”
待韩夜再度睁开眼来时,却发现自己以元神状态处在某片寂静的幻境里。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小男孩回转过头来,望着自己这个乖巧可爱的妹妹,三分不悦七分不解地问:“你又怕什么啊?怕打架?”
前代寻缘尘落定,今世怀仁耀穹苍。侠光闪帝乡1!
韩夜想了想,道:“因为你。”
“兄长……”瑶光此刻已再无一丝力气驾雾腾云,所幸同为神的她并不容易被阳炎烧中,只是微微舒展英眉,望向一旁的韩夜。
而韩夜却没有闲暇顾及这些了,意识不由自主地渐渐远去……
但见那些原本要围死韩夜的神将面色皆骇,登时便被韩夜这一招神威震八方震齐齐飞了出去,散落在彤天的各处,早没了踪影!
“这!是我曾经的家啊!”韩夜睁大了清眸,望着眼前的幻境,不觉惊讶,忽而发现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把手枕到脑后,无趣地道:“大人都这样,就知道打打杀杀,没趣!”
“那片烛光!”小男孩似乎看不到韩夜的存在,只是朝着北苑司徒云梦的房间而去,坚定地道:“云梦的房里一直亮着烛光,为了见她一面,就算天再黑、雨再大,我也要向着那片光而去啊!”
“重掌乾坤,大道恢弘!”韩夜抬起白龙披风,朝着旁边一甩,眼神恢复了以往的镇定神采,清澈的眼眸变得比从前更为明净漂亮,清秀的眉毛变得比从前更为英凛俊秀,正是如同被白炎洗礼过的凤凰浴火重生一般美丽!
“出发!”韩夜气魄威武地说着,抱着怀里的妹妹,把剑一指头上的赤天,身后的白龙七星披风猎猎作响,他义气凛然地仰天大喝道:“神光破晓,白昼圣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