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宁望着现在的薛燕,不知为何,美眸里泛起晶莹的泪光,她心道:“一个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一个同甘共苦、化剑结心,就好像师兄说的那样,他的心里根本装不下别人了。”
黑虎太尉更是不悦地对韩夜道:“驸马,是不是你待公主不好,欺负了她?告诉你,你若敢欺负她,里蜀山众多妖类饶不了你!”
黑虎太尉、郎中令、犬卫尉更是坚定地道:“如果公主受了什么委屈,饶不了你!如果有什么难处,记得来里蜀山求援,只要是为了公主,我们大家一定帮你!”
尽管韩夜答应,薛燕同意,韩玉也期待着,但司徒云梦这次却委婉拒绝道:“三公九卿,此事暂时不提了吧,本宫还有要事未做完,暂时不能陪你们回去了。”
守真也道:“师弟勿虑,专心守护蜀山,若遇困难,韩少侠和云梦公主都在,定能化险为夷!”
净宁幽然叹道:“我喜欢的那个韩大哥,他一直在外面流浪,没有人照顾他,他也是孑然一身,那个时候我会想,如果我能早早学艺离开,下山陪着他,开始我们的缘分,那样该多好啊?”说着,净宁失望地道:“可你看看如今,有这么多的人陪着你,替师父赎了罪孽,替家人报了血仇,你,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情愿孤苦的韩大哥吗?”
净宁见司徒云梦这般为难,恬淡而虚弱地笑道:“我就说我命薄,救不活了,是吗?云梦小姐……不,还是叫你韩夫人吧。”
于是,在韩夜四人以及蜀山众多弟子安置净宁的遗体时,众长老带着守正一同赶到了太极殿内。
净宁感到自己五感渐渐逝去,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便坚定决心地向韩夜道:“韩大哥,我想,你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对吗?”
魔剑薛燕不以为然地道:“他还没着落啊?他不早就有着落了吗?”
蜀山诸位长老虽久经世事、看得很开,但对于太上长老太和的牺牲,他们还有是有些无法接受,这其中尤以守正为主,守正一听太和为镇压虚灵而临近消亡,二话不说,跪在太和身前磕起头来。
“师姐!”韩玉闭着清眸悲伤地喊着。
鸡奉常骄傲地对代任掌门的守正道:“道士,昨日我里蜀山的威风你也看到了?如果以后再敢任意欺辱我妖族,下回扫荡的就是你们蜀山。”
魔剑薛燕不满地怨道:“还有什么要事啊?你这个傻瓜小梦梦,平时只想着和他在一起,现在好了,什么事都完结了,你倒是推三阻四起来了!”
司徒云梦闻言,低着头、合着眼、蹙着眉,哀愁尽显;薛燕听了话,剑身也是一阵轻轻颤动。
与此同时,蜀山弟子们和妖精于锁妖塔前有说有笑,似乎早忘了各自的身份和利益,或多或少都有些舍不得,白羊丞相看着如今这等景象,一捋白羊须,点头道:“先主啊,你可看到?虽然公主没有你的那番雄浑之气,但她的成就似乎也不比你的低,强权能改变世间,却不能消去根深蒂固的仇恨,而仁义却恰恰能做到这点。”
守正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弟子在清律堂中每日对着先灵彻悟,如今已悟透真道,修成仙体!”
净宁望着那重情重义的清秀男子,恬静而无奈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道:“因为我不能确定那样你会不会有危险,更因为……”净宁说着,苍白的面容泛起丝丝红润,她轻声道:“更因为我是喜欢韩大哥的。”
韩夜很感激净宁的付出,但他也明白,他的心里并不装着这个姑娘,因此他只是看着净宁,清秀的目光却带着许多的哀愁和歉意,他道:“净宁,我……”
“记得!”守正肯定地说着,目光里闪出正义的光彩,他道:“守正,守正气,守天道!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姐姐~!”韩玉睁着清眸怨了一句,道:“哥哥的事还没着落,怎么又提起小玉了?”
“好,呵呵呵。”太和一捋长须,面容祥和地步向太极殿的门口,感叹道:“徒儿和师侄们长大了,我这老不死的仙人,也是逝去之时了……大江之水东去流,浪涛起伏不曾休,吾辈光华今已逝,且待后人解忧愁,呵呵呵呵……”
“别说了,别说了吧……总之,谢谢你们,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围绕在我的身边……走吧~!”司徒云梦想起与里蜀山群臣众妖的感情,不禁热泪盈眶,幸而众妖都只能看到她娇柔的背影,看不到她盈满泪花的玉面。
虽然长天已死,但韩玉却很是担心净宁的生命安危,她赶紧把冰心符贴在净宁的素腰上,拼命摇着净宁,净宁也勉力从昏迷中醒来,只是面容苍白、目光黯淡。
三公虽有话想说,但望向司徒云梦那娇弱中带着几缕萧瑟的倩影,却欲言又止,毕竟君之命臣不得不听,三公颇为无奈和担忧地在锁妖塔前结出妖域之门,送众妖回到里蜀山。临行前,三公九卿仍不放心,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对韩夜道:“驸马,照顾好公主!”
守正聆听着太和的教诲,这时,太和却把头上用仙气托起的四时灵力球移向长风等四人,道:“蜀山弟子接阵!”
一旁的剑魔握紧了拳,坚定了信念,他隐隐能从心上人的背影里看到伊的渴望和凄然,千万年来,这片神州大地上,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相守之人如此无奈?
却说长天为了填平内心的怨恨,对韩夜使出舍命一击,而韩夜四人皆以为长天已被乱影降魔诀消灭,不知他尚还留着自己的一条老命,故而未及时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眼看着就要中招。
三公九卿还想说话,司徒云梦却止住了他们,把身子转过去,双手置于腹间,忍着胸口的痛楚,故作威仪地沉声道:“三公听令,带着九卿和数十万臣民回去,本宫日后自会回来,勿念!”
“净宁!”薛燕和司徒云梦同时发现了净宁在保护韩夜,惊讶不已。
守正笑道:“等他有时间再说吧。”
“所以啊……”净宁静静地望着渐渐没入西山的残阳,三分自嘲七分期怨地道:“我该去找他了,去那遥远的地方找到他,别让他一个人承受艰难和困苦,别让他一个人忧愁和悲伤,这才是我真正想要找到的他啊。”
然而,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长天的举动一早就被离韩夜比较近的净宁发现,她见黑气波马上就要打到韩夜身上,没有过多的犹豫,冲上前化出玄冰壁想替韩夜挡住黑气的突袭,怎奈这股黑气威力无比,迅速击碎了玄冰壁并打在净宁冰清玉洁的躯体上。净宁被打得往后退了数步,只觉眼前一黑,五感若有若无,她在破碎的冰花里缓缓软下身去。
里蜀山的妖们成群结队地走了,很多感情深者回头望了一眼公主无奈的背影,最后,由白羊丞相亲自封住了妖域之门。
“师妹……”一旁的净真听着净宁的倾诉,早已泣不成声了。
司徒云梦望着天上升起的旭日,把双手端庄置于腹间,心道:“大哥,谢谢你的帮助,小妹也知你心里憎恨人类和修仙者,但今日相互尊重之盛况,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如果有朝一日,众生能相互理解、相处融洽,不是比打下天下更令人欣慰吗?”
望着这个养育十几年的孝顺徒儿,元颐忍不住哭泣,也顾不上老脸,只是断断续续地道:“你别说、别说这样的话,别说这样的话……师父收了很多徒弟,像你这么又温柔又漂亮的徒儿,师父我……”元颐说着,泣不成声。
长风和三位长老闻言,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太和才看向守正,道:“孩子,你此生脱离不开一个‘正’字,在武林之中便心怀正直,到了蜀山更明白真正所谓的正气,如今大难当头,还记得为师给你取这道号的真正含义吗?”
“你不用说谢谢,也不用做什么承诺,或许,这就是我一生的命。”净宁说着,把美眸望着天边,神情带着三分黯然和七分怀念,她柔声道:“在我小的时候,曾听师父说过一个男孩……那男孩比我大不了多少,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他的师父也为了救他而死,我曾问师父,那男孩那么可怜,为什么不接到山上来照顾他啊?”
韩夜更觉愤怒、把手一挥,朝长天发出一道黑光斩龙诀,将长天剩余的那条老命一招轰碎,万恶的妖道长天至此终完全被消灭。
韩夜本就想和司徒云梦长相厮守,如今见里蜀山众妖如此热情,没什么理由拒绝,便牵起司徒云梦的若兰素手,点头道:“说得也是,既然现在什么事情都处理好了,我想我该陪着她共度此生。”
太和闻言,欣慰地、宽厚地一笑,道:“为师也曾收过不少徒弟,但论及性子,你是最为重情重义的……你要记住,如今你已修成仙体,凡事宜多看开,神龟虽寿犹有尽,生老病死是常情,神仙也不例外,若是能为后世留下一些东西,才不枉此生,‘无为’亦是有为,只看为人所为。”
太和一捋长须,道:“四时法阵原先需要很快就要完成,但正逢毒沼界派兵作乱,影响了盘古之心的灵气正常运行,或许又要多花数年时间才能完全镇住盘古之殇。”说着,太和看向守正,道:“守正,你的几位师兄弟都要在太极殿内维持法阵,如今你已出关,蜀山的一切事务都该交由你处理,切记!”
韩夜望着即将香消玉殒的净宁,轻柔地问她道:“这样,值得吗?”
进到太极殿中,长风和长老们一眼便看见悬于殿中的那位长眉白袍老人,此刻他早已耗尽了浑身的仙力,身影变得尤为飘渺虚幻,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一般。
守正并不为鸡奉常的话语所怒,他反而威然笑道:“若是犯下罪过,不论仙妖人鬼,皆该惩处;若是一心为善,不论仙妖人鬼,皆该尊重。各位妖精大师但可放心。”
韩夜闻言,赶紧到了净宁跟前,却见那姑娘面容憔悴无比,不禁有些心痛和怜悯,他问道:“为什么……要替我挡住那种攻击?我成了魔,中了那招未必会死,可你不过一介凡人,怎能承受得住?”
“我一点都不温柔,生气起来连自己爹娘都不认。”净宁饱含歉意地道:“因为这个,我老是给大家添麻烦,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公主,里蜀山等你回来!”三公九卿带着里蜀山所有的妖精齐声喊着,那声音响彻了蜀山的天空,仿佛在九霄之内回荡,情真意切、万众一心,令蜀山众徒也为之动容。
“有什么不值得呢?”净宁在同门兄弟姐妹的包围下,流着泪,向韩夜恬静地道:“因为蜀山,你才家破人亡,饱受流离之苦,我该替蜀山救你……这次蜀山有难,又是你救了大家,我更该替大家救你一命,这样还不值得吗?”说着,她又望向净真,苦声泣道:“只是可怜了我净真师兄,他一直待我那么好,到头来,却要……却要……”
司徒云梦现在也无心情讨论婚事,只是格外地忧愁,她低着头,香泪从眼角泛出,她柔声道:“请、请别这样说啊……我正在想办法,你救了他,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
“师父!”守正赶紧走向前去,向太和跪下身来,诚惶诚恐地道:“弟子不孝!未能早日领悟沧海之境,有负您的所托!这四时法阵,请让弟子一力承担吧!”
长风等人闻言,四人站好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出手,将那四时法阵顶在头上,齐齐盘坐于地,闭目潜心维持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