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北苑里,三人背着司徒云梦结下了共同照顾她的誓言,正是这誓言,才掀起了后来惊天动地的浪涛。
守真思量了一番,对长风道:“掌门,我们应当派人去那花雨谷探查一番,既然那里危机四伏,此时正好一并将其剿除。”
“哥哥。”韩玉忧心地道:“现在梦姐姐和我们一样没了爹娘,我们应该好好照顾她。”
可是云梦沉浸在与她爹的往昔中,无论如何也清醒不过来。
韩夜凝重地点了点头,薛燕却皱着纤眉、水目里透着哀伤地道:“应该说是我们四个都没了亲人……只是云梦她比我们都要柔弱,我们受得了的,她未必受得了。”
司徒云梦在哀伤之际,心里却只有阵阵温暖,她有情郎、有挚友、有妹妹,有了这些,她才没有被现实的惊涛骇浪击倒,她把右手抓着自己杏黄的菱巾,将楚楚动人的玉眸望向别处,用柔中带伤的语调道:“结义金兰的大哥离我而去,养我多年的爹撒手人寰,自古……”云梦啜泣着,停了一下,接着道:“自古红颜多祸水,云梦就是那可恨的祸水,只会把不幸带给别人……夜,你若离开我而去,我也……”
守真严肃地道:“长天可不比锁妖塔里那些妖类,他如今修炼邪功,似仙非仙,似魔非魔,你等不要胡来,且住在蜀山安心修炼。”
“难受就哭吧,多哭出来,娘在世时,我一有委屈就去找她哭,她总是对我说,‘娘在这儿呢,想哭就尽情地哭吧’,在她身边哭过之后,我才能渐渐坚强。”韩夜回忆他娘亲与他的往昔,很是淡然忧伤。
韩夜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哥和爹都去了,她能怎样?只能以泪洗面。”
于是,云梦就哭,一直哭,香泪把那男子的衣襟都染得透湿,男子胸前竟因那泪水散发出阵阵芬芳。
“呃……!”这一招黑气波带着毒瘴,很是令人痛苦,韩夜低哼了一声,闭上右眼,嘴角涌出一丝鲜血,但他总不能扔下司徒胜的遗体去擦拭鲜血吧?
长风还没说完,却听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师父,我找到长天所在了。”
薛燕睁着水灵灵的美眸,关心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元颐笑道:“呵呵,勇气可嘉,但无异于飞蛾扑火。”
这时,薛燕和韩玉都站在了门外。
“我要做的事多。”韩夜淡淡地叹了口气,道:“我去焚烧了鸣剑堂众弟子的尸体后,就一直守在这里了。”
韩夜见云梦暂无心思吃东西,便把碗放到一旁的桌上,抓着云梦若兰的素手,道:“你爹,我已将他安葬在我爹娘的墓旁,燕儿说,鸣剑堂死得一个不剩,长天老贼暂时也想不出我们会来这里,可以在这里先照顾你几日……你昏迷了七天六夜,燕儿给你做饭,小玉给你洗澡换衣。”
一天后的清晨,蜀山,太极殿内。
韩夜至今都弄不懂这重楼到底意欲何为,但一行人终归是得救了,他便稍稍舒了口气,却感到身后有股清柔的力压到了他的背上,原来司徒云梦正当悲痛欲绝之际,又用了冰莲镜壁这等高深的仙术,因此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韩夜四人立于太上老君神像前,薛燕一脸惊讶地问长风道:“掌门,你是说,那老贼近日来过蜀山?”
“好了,师弟息怒。”长风抬起灰袖止住了元云的怒气,他也不责怪薛燕无礼,只是一捋长须,道:“薛姑娘到底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蜀山门中众徒早就说你不愧侠女称号,这样吧,老朽已让弟子清玄去追寻长天踪迹,相信今日就会回来报信了,到时……”
“看招!”长天阴冷一笑,见众人艰难的样子,更想耍一耍韩夜,便朝他打出一道黑气波,韩夜勉力想躲,但肩头却被那黑气波击中,衣领破碎,皮肉顿时黑了一片。
韩夜知道这司徒云梦又在讲傻话,他没有说话,只紧紧地一把搂着她纤细的柳腰,让美人的头轻轻贴进自己温暖的胸膛,叹道:“你最重要的三个男人,如今只剩我了,逝者已逝,我必肩负他们的希冀,带你踏破红尘、享尽繁华,再不让你孤单凋零地一个人生活。”
韩夜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保持沉默。
薛燕见重楼又一次出现了,便对他急道:“红毛,你是来帮忙的吧?把那个老乌龟杀了啊!放他走干嘛?”
“哼。”韩夜也把手放了上去,道:“这是我三人共同的誓言,无论如何,我们都只做对她好的事,绝不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好的。”韩玉对哥哥说罢,便带着薛燕一同往云端的下方飞去……
“花雨谷?”长风和三位长老闻言面色一惊。
云梦在众人的关怀下,渐渐心情平复了很多,她把牵绊更多地集结于现在这三个可靠之人身上。众人拜祭过韩风夫妇和司徒胜的墓,便离开了这个曾经是家园、如今成死地的鸣剑堂,鸣剑堂从此在武林上销声匿迹,那地方也渐渐成了一片荒地,只有一些人偶尔去探望,但那已不在话下。
云梦伸出一只白兰纤手,向韩夜道:“夜,你……你可要快点来啊……我现在……”
“魔界?”韩夜清眉一皱,沉声对重楼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让我成魔?”
“是啊。”一向笑脸盈盈的元颐也不再发笑,而是认真地道:“花雨谷那边的隐患是该除了。”
云梦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
听了这话,云梦整个娇躯都软了,好似一泓清香的温泉,恨不得与那男子融到一起,她不住地点着头,早是没法离开这个男人的怀抱了。
“是的!”薛燕毅然地道。
“杀了他?哼。”重楼不屑地一扬朱雀袍,瞟了一眼心有余悸的韩夜,望向前方,桀骜地道:“要是替这窝囊废把仇人杀了,他还有心思练武变强吗?”
黑气波虽然速度不快,但威力很大且角度刁钻,韩夜这次实在没法躲,他心底一寒,只是放出火红色的玄元真气硬着头皮抵挡。
“哼,你这杂碎,不配知道本座的名号。”随着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空中化出一个红光法阵,现出一个身穿朱雀战袍的蓬松红发男子,他把手一伸,收回十丈之内所有的红芒,然后冷冷瞟了一眼长天,道了个字:“滚。”
“知道了。”韩夜转过身,颇有些惭愧地道:“是我还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这次回蜀山我会更刻苦修行,希望能早日杀了那狗贼,然后我们四人才能好好地在一起过日子。”
“梦姐姐醒醒啊,哥哥有危险了!”韩玉也是紧张地道。
“所以啊。”韩玉向二人道:“我们就算苦了自己,也不能再苦了梦姐姐,对吧?”
韩夜望了一眼身后的云梦,云梦当然是不希望他成魔的,冲他摇了摇头,韩夜便是谁的话都不听也得听这女子的话,于是他便对重楼道:“谢谢你救了我,这恩情我记着,但我是绝不会成魔的。”
四人回头一看,却见一身红袍、面状微怒的元云走进殿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身蓝袍、笑呵呵的元颐以及一身黑袍、面色肃穆的守真。
韩夜冷声道:“长天老贼灭绝人性,如今他身受重伤,不可再放过他了。”说着,他牵着云梦的素手,便向皱着清眉长风请求道:“道长,我兄妹俩与这心上人如今都已无父无母,与那灭门的老贼不共戴天,烦请告知他逃去的方向,我们好前去报了此仇!”
云梦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她放下手去,合上玉眸,点了点头,轻声道:“夜,这一世,我就是你的梦,你一个人的梦……”
云元把手放在红袖中沉思了一阵,苍劲的剑眉紧锁,他道:“当年苍月师妹就说过那里有几个道行高深的妖类,但那时她有些大意,非但没看出他们的真身,还不慎被他们的毒伤到,亏得长空师弟舍命相救,才让她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