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店,韩夜三人却见韩玉已坐在一张桌子前,与她同坐的是一位身着玄色道袍、不修边幅的老者,发须花白、明眸生光,众人可从这老者身上感受到一股深厚的真气,想来他该是个炼气高手。
这时,云梦肩上的花斑鼠突然晃了晃手,道:“我也去!我也去!”
这时,韩夜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决定上蜀山,那事不宜迟,即刻动身吧。”
除了韩玉与那老头之外,桌上还坐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花斑鼠,那老鼠见云梦来了,更是高兴,站起身来用挥爪向她打招呼,然后一个飞身窜到云梦的香肩之上。
转眼又是一个早晨,商丘还是那个安宁的商丘,只是有些人会觉得莫名悲伤,有些人会觉得无比喜悦,毕竟喜怒哀乐,人之常情。早晨的阳光是凉爽的,各家各户、店铺商行都将门打开,引入清新的空气,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云梦?”薛燕心下一惊,便对韩夜道:“呆瓜,我有事先回去了,你继续呆这儿看风景吧,别摔死了啊。”
“美梦终是美梦,韩夜却是寒夜。”韩夜轻叹了一声,心里又念起他错害好人的愧疚,便合上清眸,放下手来,错过云梦的肩旁,道:“走吧,妹妹现在应该起床了。”说着他便向远方步去,风中留下的他几缕发丝。
“嗯。”云梦点了下头,紧了紧月眉,睁着柔情似水的玉眸向韩夜道:“夜,我听燕儿说,你还在为昨夜的事内疚是吗?”
“路过要这么长时间吗?”薛燕把双手环于身前,睁着灵动的美眸看着云梦,眉间却透着点点关怀和情意,她轻声道:“与其在下面看着,不过上去陪陪他啊。”
二女正交谈着,这时,韩夜却已是一个纵身落到地上,来到二女身边,有些愧疚地对一脸忧愁的云梦道:“云梦,你也来了。”
韩夜头一次听薛燕主动找人谈心事,便转过头去看她,表情略带不解,片刻之后,他又继续饮酒赏景,淡然道:“谈吧。”
“吱~”花斑鼠诚惶诚恐地蜷缩在云梦白兰般的掌心里,大气都不敢出了。
“等等。”韩玉挥手叫住了清玄,她皱着婉眉,先是犹疑地望了她哥哥一眼,却不料韩夜已看出她的心思、朝她肯定地一点头,她便放心地向清玄道:“大师兄,我受蜀山多年养育之恩,如今蜀山有事,我理应随你一同回去。”
“你去干嘛!”薛燕用疑惑的眼光望向花斑鼠,双手按着纤腰道:“是不是想死缠着云梦,好继续占她便宜啊?”
“这样吗?”云梦仰望屋上风中的男子,柳月愁眉一紧,流波玉眸里透着担心和忧虑,她轻声道:“可这不能怪他啊,当时的情况,谁也没料到。”
云梦的俏面登时便红透了,她紧闭着如玉的左眼,蹙起月眉,惊慌地柔声道:“哎,那里不可以!”
“你便是韩玉师妹的兄长吧?”老者不等韩玉回答,便精神抖擞地看着韩夜,略加打量了一番,笑道:“不好意思,上次你来蜀山,适逢我下山探查情况,因而错过,我乃蜀山掌门长风座下大弟子,道号清玄。”
“失敬了。”韩夜向清玄拱手道:“原来你便是小玉的大师兄,家妹承蒙你照顾,感激不尽。”
“是吗?”韩夜秀眉一展,浅浅笑了,走上前去,贴近云梦,轻轻牵起她肩旁垂下的一行青丝,放在手中抚动,却不言语。
这时,韩玉才看见韩夜三人已在门外停了许久,便向他们打起招呼。
花斑鼠不屑地道:“你的绕口令编得真烂,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学识,和仙女大人比差多了。”
“这个死呆瓜,就能老老实实呆在房里吗?”薛燕皱眉想着,便下了楼去,找不见韩夜,又出了店门,她四下一看,却见一深蓝侠装男子正坐于高楼屋顶上,那男子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望着脚下繁华的大街,临风嗟叹,心事重重。
“也只有云梦才信你这家伙的鬼话。”薛燕把纤臂环于身前,不屑地对花斑鼠道:“总之,要让我再看见你占云梦的便宜,你那几根胡须就别想要了!”
薛燕早看不过去了,将手伸进云梦的衣襟里,一把将花斑鼠揪了出来,拎在手里、提到面前,斥道:“色老鼠,你钻进云梦的衣服里面想干嘛!”
“这……”清玄面有难色地望了一眼这对亲生兄妹,苦笑道:“师妹啊,你初与令兄相认,理当下山享尽兄妹之情,这时就把你叫回去,即便师兄我忍心,师父与师弟们又于心何忍啊?”
花斑鼠可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他粘着粘着,忽而吱吱叫着,拨开云梦白衣的领子,直往里钻去,在凝脂沁香、白|嫩柔绵的雪肤上窜动。
花斑鼠有些委屈地睁着小眼睛,道:“我朋友才不是什么老鼠,他是只道行高深的猫仙。”
在那屋檐下,有个身穿白衣黄裙的绝代佳人,她正右手放于胸前,左手牵着素袖,静静地望着韩夜和薛燕,阳光有些耀眼,看不清她的容颜。
“有倒是有啊,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捉过妖。”韩玉说着,婉眉一蹙,表情有些哀伤地道:“可惜,那妖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清玄与韩家兄妹交谈了一阵,见已日上三竿,便起身道:“好了,既然此间事了,我得早些动身回蜀山了,最近山上都不太平啊。”
老者不明所以,便问道:“为何可惜?但凡被抓进锁妖塔者,定是邪妖恶鬼,若是逃出定然要祸害人间,师妹替商丘百姓除去一害,当高兴才是。”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韩夜喝了一口闷酒,望着天边愁道:“之前我曾对云梦说过,绝不滥杀无辜,可白朗不是该死之人,我却害了他……现在这样,叫我如何面对云梦?”
薛燕见清玄看向她,便把双手放到身后,俏生生看向一边,道:“看着本女侠做什么?我和呆瓜可是出生入死的同伴诶,老头。”
薛燕为韩夜的一席话所惊,她讶异地睁大灵眸,望向韩夜,却见那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口中轻轻道:“当初你说要与我结伴同行,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吗?”
“呆瓜……”薛燕被韩夜的心里话打动了,睁着水波盈盈的眼眸,白皙的俏脸泛起片片红晕,她舒展眉来,把头慢慢靠在那男子的肩头,轻声道:“和你在一起,我也觉得很安心呀……你知道吗?要不是那次在洛阳城里遇见你,我的生活还不知道还要过得有多糟……你的出现,让我渐渐明白什么才叫值得信赖的同伴啊……”
“哦。”花斑鼠睁着小眼睛,十分虔诚地向云梦点了点头。
韩玉见师兄这么夸她哥哥,便如同夸她自己,不禁脸蛋微微红了,她双手摸着肩旁垂下的发丝,向清玄道:“师兄说得对,我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老者气定神闲、呼吸沉稳,冲韩玉笑道:“师妹,师兄也是没办法,这些年锁妖塔内妖气涌动异常,似乎还因此逃出不少妖孽,师父命我等下山降妖,我听说商丘有妖,便赶了过来。”说着,他白眉一皱,道:“师妹,你在此可听过什么有关的消息吗?”
“就是啊……”薛燕伸直了一双纤臂,紧紧抓住水蓝色的衣摆,她俏生生地低着头,水灵灵的明眸里如流波涌动,蹙眉自责道:“都怪我啦!明明这事还有疑点,我没理清就下了结论,如果不是我太武断,白朗就不会死,凝霜和他就可以继续开心地活下去,可现在……唉,当初我还怪云梦太心软,放纵妖孽,现在想来,她做的比我真的好多了。”
韩玉见连一向豁朗的清玄也面带忧色,便关切地道:“大师兄,怎么了?蜀山出事了吗?”
薛燕见夜、梦二人尚有隔阂,心里也并不畅快,便一把抓住云梦的手,道了声:“走啦。”然后,她不由分说地带着云梦跟上了韩夜的步子。
“可是……我不会轻功……”云梦望着屋顶上那男子,柳眉一蹙,带着些许卑微地低头柔声道:“而且,是他有意避着我,他果然还是看不起我这不洁之人。”
韩夜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便瞟了一眼,冷声道:“你来了……若是找我斗嘴,心情不佳,恕不奉陪。”说罢,他又望向脚下的街景,喝了口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