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真可谓老奸巨猾,虽然这次他太过杯弓蛇影,但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在群花劲风中望着台上的人,心道:“韩家兄妹,今日有蜀山之人护着你们,也算你们走运,我先去隐秘之处养伤,日后再来算账!这里就交给文龙和他的同伙收拾残局吧。”
忽然之间,却什么都已明了,韩夜等到了他要的答案,他有些踉跄地走上前去,把云梦深深拥在怀里,温声道:“谢谢你还在等我。”
“想不到文龙在帮里暗中拉拢了自己的势力。”司徒胜不悦地对纪云道:“三弟,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纪文龙话音刚落,两百名鸣剑堂资深弟子便手持长剑,颇为整齐迅捷地自大门冲了进来,将整个议事大厅的人都围在了其中。
韩夜生怕让云梦知道这些事,便什么也不告诉她,温柔地抚了抚她盈香的妙发,对纪文龙冷声道:“文龙,云梦并非你夫人,你现在再对我胡言乱语,以为我还会相信吗?”
“不!”纪文龙毫不在意地道:“现在把人撤走,魔头韩夜必会逃去,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爹,为了武林正道,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在场的武林人士见此情状都只能看着台上的夜、梦二人打,一时间也没想过要上台去。黑衣人在暗中不知这韩夜到底要干什么,纪文龙也望着韩夜那颇似撩拨的动作,心里着急不已。
韩夜一边横着魔剑又挡了一波云梦的风咒,靠近韩玉这边问道:“如果是这样,我当如何救你梦姐姐?”
于是,陈耀海向陈青河相互点头,站起身来,年迈的陈耀海先发话,他对韩夜道:“韩夜,上次除魔会追讨你师父时,老夫正在家养病,故未能与你一较高下,如今你扰乱纪少堂主的婚礼,张狂轻蔑,令武林群雄情何以堪?”
这一切看似都是一场梦,因为它等得太久太难,云梦怕伸出手去却只触到梦中的幻影,但她还是把自己娇柔的玉|体贴紧韩夜的胸怀,月眉略为收拢,闭上玉眸道:“这些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来了,一切都不重要了。”说着,却感觉韩夜胸前似乎有温热的液体粘在她的发梢上,她忽而就睁大了惊悸的玉眸,含泪柔声道:“你、你受伤了。”
“别碰我的夫人!”纪文龙看韩夜居然教起云梦剑法,便一边出剑一边对韩夜怒道:“我早说了她是我的人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只会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吗?”
云梦虽然担心,但她是很听韩夜的话的,离开韩夜怀抱走了两步,正把右袖放在胸前向韩夜担忧地回眸,却听韩夜道:“等等。”
韩夜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右手伸进衣襟里,将怀中那枚微微发光的白色玉坠取了出来,放在手上。云梦正又伸手要用卷风波打韩夜,韩夜便将那串玉坠置于云梦面前,云梦竟因此停了下来,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微微发光的玉坠。
韩夜当然不知道云梦是听不清他说话的,但是他能看到云梦红盖头里晶莹落下的冰晶液体,心里更是清明,待云梦回身一剑时,他往后一仰,躲了那剑的锋芒,然后顺势往后一个翻身,手借地一撑,又落定了身姿。
纪文龙得意地道:“我需要告诉你吗?我只想对你说,她已是我的人了,这几天我们郎情妾意,高兴得很!”
长天一退,司徒云梦便不再释放香风和花浪,在那五彩缤纷的花瓣里,她的玉眸恢复了以往的春波萌动,柳眉间也如从前那样充满了温情和忧愁。
韩夜把司徒云梦的红盖头抓下来,在场之人顿时为盖头下的风景所陶醉:纵然那女子的水晶明眸是空洞的、那女子的无瑕玉面是平静的,但那一双柳月之眉令人心动,那一张红缨之唇让人情生,卷睫似花绕,俏鼻若香凝。一寸寸肌肤吹弹可破、胜雪欺霜;一缕缕青丝柔情尽诉、恍若星河!
纪文龙握着颤抖不止的右手,又看向台下的黑衣人长天,似乎在向他求助,长天不由也面色一沉,心道:“韩夜小儿,看来我一直都低估你了,不过,似乎司徒云梦还会法术,正好,我便试着让她用这法术对付你。”如此一想,黑衣人便用暗地里催动摄魂符。
纪文龙见场上形势突然逆转,师父又不见了踪迹,终于决心用出最为低级的手段,但见他对大门之外怒喝道:“鸣剑堂弟子听令,魔头韩夜在此,速速进来斩妖除魔、维护武林正道!”
韩夜已然坚定了信念,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两人的长发交错,一个是如云的剑侠流风,一个是盈香的美人飞瀑,韩夜任由云梦的剑穿过他的身前、划过他的发梢,只淡然温声道:“哼,云梦,你的剑势和你的心一样,依旧那么柔弱。”
司徒云梦是不听从纪文龙命令的,她只听从施符者的命令,而长天只知道她会些法术,却不知道她手里流玉戒的厉害,兀自让她用那卷风波打韩夜。
“这个小畜生!”纪云气得咬牙切齿,怒而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吹胡子瞪眼地朝着纪文龙道:“小兔崽子,你干什么!想造反吗!快把人撤下!”
云梦轻轻握着那玉坠,很是不舍地离了开去,韩夜这才没了顾虑,望向已然上了台来的陈家父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相对而望,一场打斗似乎马上又要开始了。
强风逼得纪文龙、吴道山等人都睁不开双眼,只得把袖子遮在面前,长天原本还想强行驱动摄魂符,如今却被某种从未见识过的强大力量震伤了施法的右手,他心中万分骇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台上的司徒云梦,心道:“怎、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强大的仙力,竟可轻易破了我的摄魂符?是司徒云梦吗?”黑衣人眯着诡谲的眼眸,牵动眼角的鱼尾纹,他心道:“断然不是!她若有这样的实力,又岂会中了我的摄魂符?幸好我现在还潜伏在暗处,看这样的情况,蜀山一定派了不少高手在此等着我现身呢,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我强行运符受了内伤,必须速速撤离此地!”
“无耻!”韩夜一听云梦被这家伙夺了贞节,虽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却已盛怒不已,把手里魔剑一下拔了出来,身影一动,便要朝手无寸铁的纪文龙挥去。
“我?”韩夜凛然望着陈家父子,眼里渗出杀机,他道:“我尚有些恩怨正待解决……你先下去吧。”
再说韩夜此刻正抓着云梦那柔弱的手腕,心里也泛起点点涟漪,这时却感到云梦身上忽然发出猛烈的风,一下把自己掀了开去。
云梦没有回话,又是一剑直刺韩夜心窝,韩夜倒很有耐心,一个转身绕过剑锋,趁着转回身之时,把手一伸,飞快就把云梦的红盖头抓了下来,抛到一边,道:“有我在,这婚就不要成了。”
“云梦,你的人都已在我眼中,每一次出剑我也清楚,我若想躲,你如何伤得到我?”韩夜一面巧妙地躲着云梦的剑击,一面不时对她说话,还轻抚几下她春|水盈香的长发,他淡然笑道:“你还不打算醒来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云梦平静的玉眸里不带一丝杂质,她低蹙眉头,道:“他从离开鸣剑堂到现在,只是一心想着造福武林,替他师父赎罪,这八年来为了这些都可以不顾儿女私情,而你却总是想着害他,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啊。”
“我有云梦相助,还怕你这废物?”纪文龙得意洋洋地和云梦夹攻韩夜,韩夜冷笑一声,右手持剑、左手一挥,红彤色的玄元真气再度释放,但他还不打算用出真武七剑诀,只是运用林寅教他的身法与剑术,用剑拨开云梦的剑来,再与纪文龙拼剑。
却说司徒云梦中了长天的摄魂符,不能说话,也不能做出任何表情,蒙着红盖头的她手持纪文龙的配剑朝着韩夜挥去。
云梦柳眉一蹙,把玉眸看向一边,俏面上泛起一阵桃红,她少见地用一种少女般的淡淡责怨语气轻声道:“分明是你没有拦我,我又如何知道你的心思?”
司徒胜和纪文龙一直在旁看着三位至亲的言谈举止,心中皆已如明镜一般,如今见纪文龙花招使尽、丑态百出,还招来了一群只听从他号令的手下,两人皆是一阵心寒。
韩玉见她哥哥对云梦时好像轻松了不少,不免也松了口气,心道:“哥哥,做得对,就这样缠住梦姐姐,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影响才要攻击你,小玉马上便能查明。”说着,韩玉偷偷从青丝囊里抽出一张绿符,置于身前默念咒语,这绿符正是蜀山的感知符,用以感知某个对象身上的灵气状态,她凝神感应,柔眉却越收越紧。
突发此等异变,在座众人皆惊讶不已,然而陈耀海和陈青河父子却没打算放过这次机会,因为纪文龙事先就和他们商量好了,只要鸣剑堂的弟子进来包围这里,他们就要响应。说实话,陈耀海声讨索命阎王、陈青河追杀韩夜,这些都是为了除掉知道他们太多秘密的人,以绝后患。既然两方都有共同要除掉韩夜的理由,这时陈家父子只要高声一呼,一来可以消灭韩夜,二来可以扶持纪文龙成为鸣剑堂的新掌门,一举拉好两派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