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呼,吃不下了……”韩夜毫无顾忌地把背靠在魔头的侧旁,摸着自己发胀的小肚子,道:“这是我生下来吃得最多的一次了,呼呼!”
“这就是剑。”魔头双手环抱于胸前,轻蔑地道:“你对剑的了解知之甚少,在鸣剑堂这种赫赫有名的用剑门派里都学不好剑,还是冰剑韩风的儿子呢,真是可笑!”
这时,索命阎王也走了过来,一看情况便知是韩夜想替他拿酒,不禁心中隐隐生出一阵暖意。
小男孩看了看地上那闪着寒光的龙泉宝剑,又看了看魔头手里那根细小的树枝,不禁有些想笑,便朝魔头道:“没必要吧?你手里的那根小树枝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断的。”
“那种事你自己自觉去做,我可没那么多工夫天天教你扎马步!”魔头没好气地说着,又稍稍舒缓语气地道:“这两天你练得马马虎虎,底盘还算稳当了,从今天起我要教你拳脚功夫和剑术。”
这个响动也不算小,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正在发呆的索命阎王和正在算账的掌柜,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响声出来的地方。只见一个身穿蓝色短衫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堆碎瓷酒水里,一只手抚摸着生疼的屁股,一只手抓着碎得只剩半截的酒坛,沮丧地道:“完了,摔碎了……”
韩夜最受不了别人侮辱他爹,一听魔头挖苦,他便紧皱清眉、握紧拳头,冲魔头生气地道:“谁说我学不好剑了!我学得好!”
魔头见韩夜满脸惊讶,便道:“如何?我没耍花招吧?”
魔头也不是很想吃东西,他望了一眼桌上的菜,冷哼了一声,便把那小坛酒打开,喝了一口,入口绵软、落口甜净、醇香浓郁、回味悠长。有美酒为伴,魔头倒也心情愉悦了些,他对坐在右边的韩夜道:“小鬼,事先告诉你,我吃不下多少菜,你要我点的菜你自己得吃完。”
魔头摇了摇头,叹道:“哼,小鬼就是麻烦。”
魔头没好气地道:“当然是进房休息!”
“有啊!”店小二赶紧道:“咱们邯郸怎么可能没好酒?您要多少就有多少!”
“拳法,论雄劲有大力门的铁拳,论灵便有神武寺的龙虎双形拳;掌法,论阳刚有神武寺的金刚掌,论阴柔有碧水宫的碧波清风掌;腿法,论迅疾有你们门派的电掣腿,论玄虚有巨鲲帮的玄冥腿。”魔头把手负于身后,望着韩夜道:“天下武艺,博大精深,各门各派的功夫也并非一蹴而就,需要长年累月的领悟和坚持不懈的练习,我说的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太明白了!”掌柜畏畏缩缩地说着,便冲不远处那个店小二尖声吼道:“小伍!还不送客人到上等客房休息!”吼完以后,掌柜一脸赔笑地对魔头求道:“这位大爷,您说的我都照做了,麻烦把手松开好吗?我疼啊~!”
韩夜听得入神,便又问:“那你掌握了多少?”
韩夜倒也实话实说,他道:“我的确没见过大城,从前爹娘不带我去,就连和你在一起也只是路过几个小镇村庄,今天算是头一回了。”
韩夜怔怔望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树枝,口中不知不觉地念道:“怎么做到的?”
“你没有!你没有!快放开我!”韩夜面红耳赤地说着,在魔头手上拼命地挣扎。
言毕,魔头又灌了两口,等他再灌第三口时,却感觉无酒水下落,晃了晃,他才知这小坛酒喝完了。
韩夜倔强地睁大了清眸,道:“爹说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锄强扶弱,不是为了欺凌弱小、谋财害命!”
激怒韩夜,魔头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他便故作不屑地道:“好吧,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学得好。”
索命阎王心料小男孩会憋屈,便用高傲的语气道:“不服气是吗?若是你把功夫学好,又怎会被我如此欺凌?”
魔头看着韩夜,蔑然笑着摇头道:“你手持宝剑利器,却连一根小树枝都拼不过,可见你学剑学得真有够烂的。”
要说韩夜跟着魔头有这十几天了,轻功身法也提高了不少,因而他与魔头快速前进,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了邯郸。
“你放开我!”韩夜两手不停地捶打着魔头的铁臂,双脚不住地乱晃,他喊道:“什么在意的人?你到处杀人,有在意过谁吗!”
韩夜挠头想了一会儿,见反驳不了,只能把双手环于胸前,头一偏,道:“反正我就是不让你来教!”
眼见店里有酒被砸,掌柜登时便火冒三丈,他愤怒地把手里算盘往旁边一扔,气冲冲跑到韩夜跟前,弯下腰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骂道:“小兔崽子!你把我积了十几娘的陈酿给毁了,看你怎么赔!”
韩夜点了点头,把剑插到地上,然后一边用手抹去额上斗大的汗珠,一边问道:“接下来我们学什么?”
索命阎王素来不是什么拘谨之人,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仅剩的那个四方酒桌前,往桌旁长条凳上一坐,先叫韩夜来坐,然后他才把龙泉剑往桌上一拍,喊道:“小二!”
“莫名其妙……”韩夜疑惑地望了魔头一眼,放下手里舔干净的盘子,又把装熟牛肉的盘子端了过来,虽说他在鸣剑堂吃的东西也都不错,但他尚未尝过一次正宗北方菜,正好又吃了十几天的烧烤有些发腻,他自然相当喜欢这餐饭,很便快把桌上的菜肴扫得只剩一丁点小菜了。
“吃吧。”魔头将冒着热气的烤兔肉递给韩夜,道:“边吃边给你讲解疾影步的心法。”
于是,魔头带着韩夜在邯郸城里七拐八拐,到了天色全暗之时,总算找到了一家名为“客来楼”的酒家,走了进去。
想了许久后,魔头朝正在练剑的韩夜道:“行了,剑术今天就教到这里了,记住,剑术与真气一样,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参悟,急功近利的行为将无助于修炼。”
魔头眼中电芒一闪,沉声道:“小鬼,别啰嗦,你迟迟不来,是怕打不过我吗?”
邯郸这个地方历史悠久,一千多年以前便建了城池,到如今还算盛大繁荣。街道纵横交错,将楼宇房屋化成大大小小的区域,邯郸的居民闲适安乐,或在街上悠闲地收摊,或到屋檐下坐着饮茶聊趣事,或已经带着一天的收获进到屋中,安宁中带着几许纷乱,清平中伴着几分愉悦。
韩夜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道:“那今天还扎马步吗?”
魔头见掌柜欺负韩夜,本来还有些动了杀念,但又想起他对韩夜的承诺,便从衣兜里掏出三锭银子,往旁边酒桌上一拍,右手依旧抓着掌柜,怒道:“这是十五两银子,够不够付那坛酒的钱?”
魔头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道:“你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没学到,怎么不需要我来教?”
索命阎王铁着脸、瞪着如刀似电的双眼,对掌柜狠狠道:“他已经道歉了,你还想对他动手吗?”那凶恶的气势,仿佛下一刻要拔剑杀人了一样。
“喂!等等我!”韩夜见魔头走了,忙把手里的兔骨往旁边一扔,跳起身来,朝北追去……
魔头倒也不急,做出一副轻蔑的表情,等到韩夜双手举剑劈来时,他右手一抬,手上树枝贴住龙泉剑剑脊只轻轻一拨,韩夜握的龙泉剑登时便改了路线,直接砸在旁边地上。韩夜岂肯认输?他一边急忙抓起砸在地上的龙泉剑,一边用愤怒而又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魔头,额上不经意地冒出许多汗来。
韩夜吃饱了饭也无事可做,就转头看魔头吃饭喝酒,见他忘乎所以的样子,不禁问道:“喂,酒就真的那么好喝吗?”
“放屁!”魔头伸出粗壮有力的手臂,一把揪住韩夜的衣领,把弱小的他提到空中,喝道:“人之所以学武,就是为了不被他人欺负!更是为了让自己在意的人不被他人欺负!你懂吗小鬼!”
索命阎王见韩夜那副滑稽的模样,终究忍俊不禁,便顺势放声耻笑道:“哈哈哈!想不到韩风自己是个废物,儿子更是连剑都拿不动,废物中的废物!”
“是是。”小二点头便往柜台而去,没过多久,他便端着一个方形的大盘子来了。待小二把盘子放在桌上后,韩夜这才发现大盘子里已装满了菜,小二把七道菜一一摆在桌上,又放了一小坛酒在魔头面前,扔下一句“客官请慢用”,便离开了。
魔头想了想,终于沉默了,他把韩夜放了下来,自己坐到就近的一块岩石上,想起自己的一生,冷寂无言。
“哼。”魔头轻蔑地瞟了一眼这个势利的掌柜,接着说:“我和我侄子今晚要在此露宿,你叫人给我们安排一个房间,听明白了吗?”
魔头把手里树枝扔给韩夜,头一偏,眼睛瞟向别处,不屑地道:“你自己拿去看。”
“小二!”魔头敲了一下桌子,但这次小二可能太忙,一时半会儿还没过来,魔头又不想起身自己去拿,便怔怔望着手上空空的酒坛,看似有些意犹未尽。
韩夜一听要教实战武功,便连忙摆手道:“不成不成,拳脚剑术爹都教过我,不需要你教了!”
“快起来!”魔头踢了一脚还睡在地上的韩夜,硬是把他从睡梦中弄醒过来,原本,以韩夜的少爷脾气是肯定要发火的,但这十几天魔头天天这么叫醒他,倒也让他渐渐习惯了。于是,小男孩只是哼了两声便爬起身来,揉了揉睡眼,问道:“练武了?”
“对不起,我没钱。”韩夜饱含歉意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掌柜,挠头道:“我只是想拿坛酒,没想到……”
“可以这么说。”魔头颔首道:“蜀山疾影有三诀,能者遨游天地间。学会疾风诀,人就能跑得和风一样快,它的要诀在于快;学会闪星诀,人就能在一瞬间快速闪动身影,它的要诀在于从容收放自身的速度;学会幻月诀,人就能在移动过程中制造水月幻影,它的要诀在于充分利用自身的玄元真气施放道法。而在打斗过程中,需要充分配合这三诀的效果,以达到最有利于自己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