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纪云信心十足地把火剑斩至魔头右手上时,但听“唰”地一声,那魔头的身体竟是化作一团模糊的残影,消失无踪了。纪云这时才明白自己有多大意,对手看似孤注一掷,实则是想引他大展破绽,如今他已全力挥剑,哪还来得及收回攻势?
纪云站在他大哥身旁,手握烈火剑向索命阎王怒道:“你也算小人物?你杀害了那么多正义人士,我们出点损招算计你,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魔头原本安排好的计划已被韩夜和纪云打乱得一塌糊涂,他更是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身为三大堂主之一的“火剑”纪云,为防再度节外生枝,魔头只得尽快解决眼前的敌人,再想办法完成任务,否则,一旦被鸣剑堂上千号人围攻,那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所以,魔头心中杀机一动,身子已如疾电般朝纪云冲去。
“哈哈哈!多么冠冕堂皇啊!”黑脸男子仰天一笑,笑声中充满着鄙夷,他望着三位堂主,深邃的眼眸里尽是不屑,道:“正道人士?呸!”这黑脸男子如今已知中了圈套,还不至于傻得不跑,他骂毕之后便立刻纵身一跃,直往包围圈外跳去。
与此同时,韩夜也听到熟悉的声音,自然是要回头看的,转头看时,却看到黑脸男子和纪云正对峙着,气氛十分地紧张,小男孩便问远处的纪云道:“三叔,有什么事吗?”
“哼!”纪云面带微怒地道:“这些年来你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肆意妄为,杀些坏人也就罢了,想不到你为了那么点钱竟然还害死不少正义的武林人士,实在凶残到令人发指!”
韩夜呆呆地望着黑脸男子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想了片刻,便大声朝他道:“大叔,你不是本门弟子吧?”
魔头正纳闷是谁突然出手,却见纪云身边已站了个人,那人面容白净、身着蓝色长袍,体格高大略瘦,手里握着一柄冒着寒气的剑,那剑的剑身还在嗡嗡抖动,只怕是先前承受魔头掌力所致。蓝袍男子瞟了一眼清霜剑,沉声问魔头道:“蜀山派的疾影步和神武寺的金刚掌?”
韩风沉思了片刻,眼中精光一闪,猛然抬头看向天空,喝道:“头上!”纪云随即举头一看,却见那魔头此时果然在他和韩风的头顶上方两丈处,举着反射太阳光芒的龙泉宝剑,当头便朝兄弟二人劈来!
索命阎王观此男子的气势,心料他不是什么二三流的小人物,不敢怠慢,便不再去管小孩,只是用凶狠的目光望着那红杉男子,微微握起拳头来,用一种极为警惕的姿态问纪云道:“阁下是谁?”
2“龙泉剑”——据传,此剑与太阿宝剑一同为春秋时剑师欧冶子、干将联手所铸,原名“七星龙渊”,唐朝时为避唐高祖李渊的讳,改“渊”为“泉”,以“龙泉剑”之名沿用至今。
“上!”只听司徒胜大喊一声,三大堂主握着各自的宝剑向着魔头逼了上去!
索命阎王凝视了纪云许久,忽然之间却又笑了,笑得十分狂妄,口中吟道:“千古骂名未曾有,富贵荣华何处求?万夫共指无所惧,只笑义士皆禽兽!”吟完之后,索命阎王瞪着凶目对纪云冷声道:“武林之士皆说我是魔头,又有谁知那些花钱叫魔头卖命之人是什么?禽兽?猪狗?哈哈哈!”见纪云哑口无言,魔头才冷然道:“不谈正邪之事了,我不过是个拿钱办事之人,今天本只取一人性命,你若阻拦,大不了我找买家多算一个人的钱!”
魔头心里清楚,一个身法不比自己差太多的鸣剑堂堂主,加上两个实力不俗的副堂主,强强联合,这场战斗肯定不好打,所以他也格外小心,只将锋利如镜的龙泉剑横于腰间,眼睛正视司徒胜,余光瞟向纪云,再时不时用手中的剑映出身后韩风的倒影,如此一来,他便能根据三人的行动尽早做出反应,正是所谓“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索命阎王环顾四周之人,见他们体魄强健、吐息恒稳,想来定是鸣剑堂里一等一的高手,若非早有安排,司徒胜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他们都调过来?再加上对外谎称已出了鸣剑堂、现在却依然站在这里的三大堂主,这一切仿佛早有预谋,索命阎王并不是白痴,稍稍想了想便恍然大悟,他鼻子里极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耻笑道:“枉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之士自诩光明磊落,想不到对付我这么个小人物还如此煞费苦心,见识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韩夜从西侧高等弟子的住房区出来,正要穿过中间空地向药堂跑,心急之下也没看路,忽而一头撞上一个迎面而来的身躯。那身躯高大魁梧、壮硕无比,结实的身板像一面墙,竟把韩夜撞得眼冒金星、头晕耳鸣,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一下跌坐在地。
索命阎王的速度果然不是一般地快!纪云刚斩出剑来,他便飞速移开,此刻绕到纪云身后,纪云却还未站稳身来。等纪云一脸惊惧地回头看身后的索命阎王时,索命阎王已然伸出掌来,运起劲猛掌力直击他的后背,那掌裹着雄风、势头刚猛,不说有十成把握立毙他,把他打成重残却是绰绰有余的!
索命阎王本想用声东击西的办法除掉纪云,谁知半路又杀出个蓝袍男子,再这么耽误下去,鸣剑堂三大高手就要聚齐了!索命阎王就算再怎么自负,对付三人还是没什么胜算的,他不敢大意,便把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宝剑映着上午的阳光闪出一阵光晕、格外耀眼,他有些生怒地道:“多学一门武艺便多一份本领,我有我的活法,需要你多管闲事吗?”魔头说着,用似电的目光盯着韩风和纪云,黝黑面容上杀气浓郁,他道:“今日谁若阻我,我便叫他身首异处!”
黑脸男子一怔,缓缓回过头来,眼里却闪过一道如冷电般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但在须臾之间,他却又收起了那股杀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来,道:“你别说笑了,我怎么不是本门弟子呢?”
“不错!”索命阎王目闪锐光,冷笑一声,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我的办事原则。”
纪云见索命阎王没打算追韩夜,而韩夜又听话地跑开了,他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如释负重,便刻意向对面的黑脸男子耻笑道:“阎王兄光临我鸣剑堂,莫非看上我门人里哪一位的性命了?”
天气实在有些热了,司徒胜等人握武器的掌心都渗出汗来,而索命阎王也未见得有多好,汗水已经染透了他的衣背。其实,这个杀人魔头会落到今天这个尴尬的地步,除了鸣剑堂众人的狡诈,也要怪他自己自负。要不是他自负地以为没他杀不了的人,又怎会中了鸣剑堂设下的圈套呢?要不是他自负地以为鸣剑堂里多是酒囊饭袋,又怎会等到陷入困境才想起逃走呢?
司徒胜抖了抖衣襟,语带嘲讽地笑道:“我这剑只斩人头,却不斩那些乔装打扮的鼠辈之头。”
纪云目不斜视地盯着索命阎王,严肃地道:“侄儿,速速离开此地,如果路上遇到你爹或者你大伯,叫他们带人来这里助阵!”
从东苑到药堂的路程其实也不算太长,但韩夜总觉得花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此刻已是辰时过半,东方天边的太阳发出温和的光芒,倒不让人觉得夏日炎热,在微微晨风中,身着蓝衣的小男孩大口喘气地跑着,眉间眼里充满了担心。
大概恢复了一些意识后,韩夜却发现身前赫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大手,他沿着那只大手往上看,看到了刚才撞他的那个人。只见那人中年模样,身穿一套鸣剑堂高等弟子的装束,腰间右边挂着一个绣着烛龙1的酒袋,腰间左边挂着一把颇有些神秘的宝剑,他头发中短,粗眉似刀,冷目如电,皮肤黝黑,右边面颊上还有一道刀疤,虽然模样甚为凶煞,伸出的手却是要拉小孩起来。
此时的纪云哪还有功夫防护啊?正当他面如死灰地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命丧于此时,一道青蓝色的剑影划过纪云和魔头之间,挡住了魔头的夺命右掌,魔头只觉掌上一股刺骨寒意,心叫不好,只好逼不得已地收回掌来,停住身子。
黑脸男子一听,笑容顿时僵住了,随即便把脸一沉,低声道:“你到底是谁?”
韩夜几乎没出过门,也根本不明白人心险恶,面对一个假扮本门弟子的人竟然一点也不警惕,开口便说:“我是鸣剑堂副堂主韩风的儿子,我叫韩夜。”韩夜说着,也不顾黑脸男子惊愕、尴尬的样子,只是突然一拍脑门,道:“哎呀!差点忘了给我娘亲拿药,失陪了!”说完,他拔腿便往西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