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秀珠随口一说,就是一个诱饵,连诱饵都没有放进去,常文这孩子心思不够缜密,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她十分高兴,换成常金贵在这里,想要取得他的信任,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
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让人凑到她耳边。
“你爹不是要参加秋试吗,要不要考个举人之子,我给你爹弄个好点的。”
常文才怎么也没想到,这份福泽,竟然是他们一家人朝思暮想的官身。
要是他老爹中了举人,家里就能有下人服侍,能吃能喝。
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常秀珠的话,而是继续说道:
“你一个人?难道你不是女人?你又不识字,懂不懂科考,懂不懂秀才?”
提起自己的爹,常文才脸上也有几分自豪。
“我祖母经常跟我说,我爹是石鼓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常文才没进石鼓学院,什么都不知道,可就是觉得自己爹最出色。
这份不自量力的态度,让常秀珠娇嗔一声。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牢房里的另一种声音,落在了常文采的耳中,让他很不舒服。
“你有什么好笑的?”常文才在外面护着自己的爹,从来不会有丝毫犹豫。
“你才多大,石鼓学院的学生有几个?石头镇一共有几所学堂,你可知晓?”
“聊城有几个学生,几个学院,几个学生,几个人,你都不清楚?”
常文才刚刚还跟斗地主似的,被这么一句话堵了回去,就跟一只被人掐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的猫似的。
常文:“……”
常秀珠又道:“这件事,你是不是不懂?”
“听我说!”
常文才瞪大了双眼,聚精会神地倾听着。
“石头镇有两所学堂,学生总数接近百人,石鼓书院招收了二十名学生,还有很多没有入学的学生。”
“唯有读书人,才有资格参加科举,又称县试。聊城下辖四个乡镇108个村庄。”
“这样算下来,聊城至少有十所学校,每个学校20个学生,就是200个学生。”
“可每年的乡试,都有五百多人参加,你爹只是石鼓书院的第一名,你爹聊城又如何?”
“这次参加府试的五百多名考生,他能不能考出第一?”
常秀珠轻描淡写地说出一连串的数据,说得常文心里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书生。
常文才并没有狂妄的自信,在常秀珠的质问下,他也不敢再欺骗自己了。
他爹那么强,难道他爹就比其他人更强吗?
常秀珠见他被自己控制了,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打算。
“来,如果你要有这个运气,就将你的耳朵凑到我的耳边。”
常文才听着常秀珠的话,怎么可能拒绝?
“我就说,你爹这一次是不可能中了。”
第一件事,就把常文才给急坏了,爹没中举,难道要再等三年那岂不是要再熬三年?
常文才突然急了,一把拉住常秀珠,此时他也不怕脏,见常秀珠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天上的仙子呢。
“这是怎么回事?”
常秀珠正等着这话:“这事好办,我给你说说,今年最有希望中举的人,都回去,设法阻止此人按时去考,这样令尊中的把握就更大了。”
她的话说得简单,却是意味深长。
有没有勇气,都是一个问题。
毕竟,她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具体怎么做,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但以他们的急切程度,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常秀珠将一家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上一世,常金贵在科举中落榜之后,便努力学习,一举中了秀才。
她的家族那么嚣张,以为自己的孩子是个草包,就想跟她爹争夺家主之位。
关键是王大红那个臭表子!
仗着自己是个读书人的女儿,就可以在村里作威作福。
可现在,他却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他的府邸,在他家里白吃白住,还让他像个丫鬟似的伺候着他。
一肚子的“官”、“官”、“官”、“官”,都在说她们家的坏话。
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帮助常金贵一家,但如今自身处境艰难,也只能选择暂时妥协。
但她也绝不会让常金贵一家真的高兴起来。
等她重获自由,重见光明,总有一天,她会想尽一切方法,将常金枝刚刚被封的功名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