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时候，父亲开始像是变了个人。
风声越来越小，树林间逐渐归于静谧，少女的眉头逐渐低垂。
以前，武馆的生意十分火爆，父亲每天虽然很忙碌，很劳累，但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可后来，在某一天，一切都变了。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母亲做了一桌子菜，却迟迟没等到父亲回来，打电话也打不通。
母亲一度以为父亲出了什么事。
直到凌晨两三点钟。
那个男人一身酒气的回到家，还一脸的洋洋得意，说今天赢了多少多少钱。
那晚，也是母亲第一次和父亲吵架。
以前，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但从那开始就有了裂隙，且越来越大。
父亲也开始变本加厉，从一开始的凌晨两三点，到后来的夜不归宿。
从一开始的赢钱，到后来把武馆都赔了进去，甚至到最后都到了跟爷爷奶奶和母亲要钱的程度。
奶奶当时直接被气晕过去。
但那个男人依旧不依不饶，伸手讨要二老的棺材本，说什么等赢到钱就加倍奉还。
然后父亲就被爷爷抽了一顿，赶了出去。
爷爷奶奶还是向着妈妈的，甚至一度想让两女出去自立门户，丢他们儿子自个在家里自生自灭。
可她们哪还有钱？
所有的钱都被父亲挥霍一空，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
据说还是高利贷。
叶幽歌着实受够了每天都有人上门催债的日子，每当这种时候，父亲总会像只哈巴狗一样，低眉顺眼。
也是在那一刻，父亲在她心中伟岸的形象彻底崩塌。
那种必须看别人脸色行事的生活，她真的过够了。
叶幽歌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即使再怎么早熟，仍旧有着身为少年人的敏感自尊。
正沉默着，突然，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坐到她身旁。
“老师？”
少女有些手足无措。
此刻她身上依旧有烟味留存，很容易就能闻出来。
一般来说，她会再待上一会儿，等要上课的时候，烟味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老，老师。”
被林景园抓个正着，叶幽歌略显急促。
自己不好的一面被第二喜欢的老师看到了，少女有些坐立不安。
嗯，第二。
第一当然是数学老师。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温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少女看着自家班主任关切的眼神，否认的话语卡在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默默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顿了顿，少女开始了她的诉说。
这还是她第一次向他人倾诉自己的困境。
她是个要强的孩子，尤其是母亲性格偏软的情况下，更是要让自己坚强起来。
所有的伤感、郁结，她都憋在心里。
就仿佛浴缸被拔掉塞子，所有的烦恼被一股脑倾泻而出。
树叶的沙沙声，虫鸣鸟叫，仿佛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