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丙俨真的死得不怨。
他起身走到外屋，秘书小李还没走，司机也在外头候着。
前面两页，大概800来字是他自己写的，后面十几页稿子，却是秦风的论文原稿。
夏俊龙微笑问道：“怎么样？”
屋里头周国清正在亲笔写一份材料，正写到关键处，思路正跟便秘似的呢，陈冬忽然推门进来，脚步匆匆走到他跟前，文件往前一递，肃然道：“周主任，这是毛主任刚刚拿来的紧急文件，说让您一定要看一看。”
胡润将很笃定地点了点头：“绝对顶用，这上面的观点，已经称得上高屋建瓴四个字了。”
毛守疆口中的周主任，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省委的大管家，秘书长周国清。
办公室里的灯亮着，也不知秘书是什么时候进来帮他打开的。
“你先出去吧。”周国清不动声色地赶走了陈冬，然后才露出一脸纠结，翻开了文件夹。
毛守疆抬手看了眼时间，这才4点50分不到，距离晚上下班，还有足足40分钟。
周国清欣喜不已，忙翻开秦风的论文开始参考。
陈冬又开始在心里脑补，暗想夏省长是搞经济的，这么紧急地传真过去，莫非是哪个工厂爆炸了？
之所以有这么个要求，主要还是前段时间东瓯市的市委政策研究室弄出了一篇唱衰的文章，眼下为了从理论层面把林丙俨的观点否定掉，省里必须得开发一点新的指导思想。
反正难得闲着也是闲着，心想看看后辈们写的文章也不错。
周国清许久不曾自己动笔，此时正憋得相当痛苦。赶巧遇上秦风这么一篇玩意儿，那心情和沙漠里的骆驼碰上绿洲似的。
他盯着文件半天，自己在心里头嘀咕：“抄个屁啊，不就是要新理论么，这理论都有了，我们还有什么好写的？”
大大的良民啊！
王鑫的这份稿子，其实弄得很投机取巧。
两个人在电话里一阵嘀咕，周国清挂了电话，就把陈冬又叫了进来，吩咐道：“那这份文件传真到夏省长办公室去。”
传真机又吱吱作响，秦风死也不可能想到，自己从十年后拿来的理论成果，能被送进一省之长的办公室里。
“刚刚？”周国清皱着眉头问道。
“周主任这么忙啊……”毛守疆叹了句，又笑着点头道，“现在送过去也行，你跟他那个新来的秘书……叫什么来的？陈冬是吧？你多叮嘱小陈一句，让他一定要跟周主任说，抽时间把这份文件看一下。就说是我说的。”
“这么快？”毛守疆倒是没责怪王鑫跳过好几级，直接把东西塞到他手里，反正政务信息处的人审稿也就是走个过长，东西早晚也得到他这边。他只是惊讶，王鑫写作的效率居然这么逆天，他刚才从舆情科办公室出来，到这会儿满打满算也没超过40分钟吧？
1号楼就那么丁点大，小李从2楼跑到3楼，找到陈冬，把东西往他手里一交，又把毛守疆的话传达了一番。只是小李赶着要下班，语速稍微有点快。陈冬这菜鸟见小李这状态，又联想到毛守疆是负责信访的，立马脑补错了对方的意思，还当这玩意儿是什么急件。小李一走，他就脑子发热地赶紧跑进了周国清的里屋。
“诶，这个小孩也是东瓯人吧，怎么最近东瓯市……”看到文章的结尾处时，毛守疆无意识地自言自语起来，但是话没说完，就马上惊觉了过来。
只是除了今年国庆节当天在市委开会的那群人，想来没人会知道，林丙俨唱衰房地产业的观点是出于秦风的之口，而这边支持房地产业发展的观点，却又是秦风左右互搏的成果。
见毛守疆出来，司机忙起身道：“主任，下班了吗？”
胡润将坐下来，很认真地看了大概有20分钟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夏俊龙。
毛守疆投入状态很快。
想了想，索性决定，把这个小烦恼扔给自己的老板。
……
“那你说直接把这篇文章送上去交差顶不顶用？”夏俊龙坚决要给自己省时间。
这么一想，他立马拿起电话，给同样陷入苦逼境地的分管全省经济的常务副省长打了个电话。
“很厉害。”胡润将道，“确实思路很独到，很多东西都是我没想到的，看问题很长远，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里面有很多对于产业细节的推论。照理说没做过这个行业的人，是不想到这个层面上去的……”
夏俊龙口中的老李，就是省里的二把手……
“再等我几分钟。”毛守疆道，“小李啊，你去给我找个文件夹，我有一份文件要转交给周主任看一下。”
写完之后，直接往王鑫的专报上一贴，吩咐秘书道：“明天早上上班，送到周主任办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