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正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上,看到苏糖今天的打扮,眼睛有点发直。
秦建国道:“我是想弄个停薪留职,这样至少厂里还能给我多缴点社保。”
众人七嘴八舌的,给秦风一家子指点着江山,场面忽然变得和初一的时候有点像。
秦风的大舅公呵呵笑着起身走出来,对秦建国说道:“建国,我刚才差点没认出你儿子来,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少爷走错门了。”说着,又转头对秦风道:“小风,今天打扮得这么精神,打算过来结婚啊?”
秦风微微一皱眉头,忍着,没发作。
王艳梅怀孕这件事,已经坐实了。“妊娠6周”,这是前天b超报告单上的内容。
秦风拉开李快的手,笑道:“什么叫占便宜,我们这是两情相悦,那叫真爱!”说着话,走到苏糖身边,拉起了她的手,带头就往酒店大门走去。
“我们这里的人全都知道了啊!”李快同样满脸奇怪,还当自己听了一整天的小道消息是谣言。
秦建国和王艳梅转头看看李敬山还有李敬山的老婆蔡巧,四个人相视一望,不约而同露出了一抹充满复杂意味的微笑。
苏糖和王艳梅则是明显感到了不耐烦。
秦建国缓了差不多48小时,可早上开车出门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傻笑。
秦建国自己也有点犯迷糊,说起来他半年前从厂里出来,可是连手续都没办完整,因为头几个月忙着给秦风操持店里的生意,后几个月心思又全都放在学车和造人上,加上家里的钱不减反增,他对自己那点月收入,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了。现在听秦风的小舅婆闻起来,秦建国才有点后知后觉道:“应该没吧,我都没去上班,厂里应该不会给我打钱的。”
坐在秦风正对面的秦建业,显然很是享受这种马屁。他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半转过身回答道:“什么局长不局长的,我今天只管来混饭,这里你们说了算。”
王艳梅莞尔一笑。
她披了件略紧身的浅色呢子大衣,底下套着袜裤,踩了双长筒靴,站在秦风边上,明明是比秦风要稍微矮一点,可却给人一种修长但又不失丰腴的美感,尤其是她那件露在大衣里面的灰色毛衣,衬着她特地戴出来的那一挂秦风送的珍珠项链,更加突出了这个本就很突出的部位。
秦风微笑着哦了一声,拉着苏糖入座,坐到了秦淼身边。秦淼长期心里有鬼,今天人一多,就更是不敢直视艳光四射的苏糖,喊了声“阿蜜姐”,就低头装深沉去了。
李敬山满脸胡子拉碴,但脸色却是红光满面,挺着滚圆的大肚皮走到秦建国跟前,看了王艳梅和苏糖一眼,憨厚质朴地笑了笑,随口扯蛋道:“本事挺大啊,东瓯市第一美女让你娶回来了。”
王艳梅也算是驾轻就熟了,一拍秦建国的肩膀,跟老娘们儿笑了笑,走得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小舅婆又接着道:“你们家三个,还真是都过得挺不错的。建业当大官,建华现在也是护士长了,建国本事最大,40多岁了还能娶个大美女回来!”
“我说建国,孩子还是要去读书,你家里现在条件也稳定了,少赚几个钱也没关系。现在还是有文化重要,你像我小时候不认真读书,现在想学也晚了,读书这种事可不能耽误啊……”
舅公也是年纪大了,注意力说走就走,愕然道:“啊?又有孩子了?”
老太太就喜欢听别人夸秦建业,明明乐得不行了,但出于习惯性的虚伪,还是摆手道:“别这么说,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哪有什么官不官的。”
一家子从车里下来,说说笑笑地走到酒店门口,迎面就遇上了秦建国的表兄李敬山一家。
老太太坐在远处听着,脸色有点臭,觉得秦建国丢了她的面子。
“建国,你退休手续办了没有?你现在是在给你儿子打工是吧?”
秦建国这下也终于听出点不对劲的味道来了,郁闷道:“舅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你……”秦建国的表情那叫一个纠结,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还口。
亲戚们听不到想听的内容,便开始自己发挥,分分钟歪了楼——
“要我说,赚钱也要紧,读书也要紧。”这时秦风的小舅婆走过来,搭住秦风的肩膀,荤素不忌地开扯道,“看你姐姐这么漂亮,没钱就没法娶她过门,没文化娶了也守不住,早晚被人骗走,小风,你说是不是啊?”她低头看着秦风,脸上还笑盈盈的,似乎这话没有半点不对的地方。
李快顿时目露猥琐之色,胳膊夹着秦风的脖子,使劲摇晃道:“你这个便宜占大了啊!”
苏糖今天的打扮堪称镇场。
“小舅婆。”秦建国正懊恼的时候,秦风忽然站起来,拿出钱包,数了整整1000块,交到了老娘儿的手上,“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我家下午还有点事,赶时间,这顿饭留到明年吃,你们大家吃好喝好。”
说起王艳梅,边上几桌人立马起哄起来,纷纷跟秦建国打听,到底是怎么跟王艳梅好上的。
“哎哟,都当这么大官了还这么客气!”小舅婆继续着这个调调,又对秦风家的老太太道,“秀珠,你家建业真是有出息啊,我们这么几代人,就出了你家建业这一个!”
秦风闻言一怔,奇怪道:“你听谁说的?”
秦建国和王艳梅还有李敬山一家顺着挨个坐下来,刚好把这一桌填满。
秦建国自然应付不了这种场面,呵呵傻笑着,半个屁都出不来。
“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叫服务员上菜吧!”角落里,一个秦风叫不出名字但却眼熟的亲戚喊道。话音落下,秦风马上就听小舅婆高声打趣道:“上菜是你说了算吗?问过领导了没?秦局长,上不上菜啊?”这话听着仿佛是开玩笑,可语气里的谄媚,却跟没拧干的抹布上的水一样,仿佛是要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