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熊轻哼一声:“来就来,来多少都一样打残。”
人,最难承受的事不是一辈子碌碌无为,而是煞费苦心下足血本终于立足成功边缘,又突然被残酷现实打回到一无所有的窘迫境地,就如穷人捡张彩票现恰巧中了三亿大奖,欣喜若狂,结果被告知彩票掉了,还是被仇家捡走兑奖了。
塔森心里很清楚,只要把金家堡打下来,他绝对可以名留青史,也会坐上军部最高长官的位置,扩展领土,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丰功伟绩,所以他意气风发让一万人轻装追击,五万人居中策应,十万人平推向前,剩下的三万多人留守。
阮破虏呼出一口长气,轻声接过话题:“我一度担心伤亡太大,会让金家将士生出恐慌,可没有想到,那些师长团长死了之后,让他们士气更加高涨,调动起来也比往日要顺手,我现在已把另两个师攒在手了,只是钱也花了不少。”
叶子轩给几人倒上一杯茶:“谁都清楚,这时候再不抱团,只怕会被联军覆灭,所以我很是感谢他们。”
墨七熊满脸杀意:“靠!老家伙这样恶心?我去曼谷弄死他。”
相比联军高出十倍的抚恤金,从俄国佬手里大批购入的新式武器,都让全体将士打满鸡血一样。
叶子轩拿起茶具轻车熟路地泡茶,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润:“用他们的不甘来磨练金家将士的斗志,也可以替我们耗掉一些蠢蠢欲动的老臣,这两个半月下来,死了七个团长,两个师长,两万多人伤亡,看起来我们折损也相当严重。”
三千余人硬生生打残了万名联军,为首指挥官带着数百残兵败将鸟兽散去,丢下三千多具尸体。
眼看大局已定,可是联军先头部队越国卡角地界,经过一线天时,贪狼营如天降神兵,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两个月,一个人会发生多大变化?
“不过这样也好。”
接下来的三个月,双方反复抢夺卡角,心有不甘,战斗惨烈,各自伤亡八千多人,阮破虏带着金家人越战越勇,叶宫大批的金钱、情报、俄国武器,特别是叶子轩不怕人员的牺牲,强度集权支撑着这一战,塔森他们却是越来越焦虑。
叶子轩淡淡一笑:“不管花多少钱,只要最后赢了,一切都会连本带利回来。”他的眼里还闪烁一抹光芒:“其实再往深处一点讲,我们还真应该感谢泰王和塔森呢,如果不是他们想要长驱直入,金家防区又怎会空前绝后的团结?”
塔森很是烦闷,几经请示协商,最终得到在卡角休整的指令,但是否停止北进,等待最后指令。
不少盟军将士质问塔森,为什么取得战略效果,还要冒险北进,导致现在近两万人的死伤,战机也折损十架,是不是他好大喜功不拿将士性命当回事?有几名指挥官,分析金三角是历史遗留的老大难之余,讥讽塔森人心不足蛇吞象。
“很好。”
叶子轩从始至终盯着这一战,八成时间坐镇金家堡,一边跟阮破虏他们讨论破敌对策,一边跟白秋画部署捅泰王的软刀子,还有两成时间则带墨七熊和贪狼营将士转战大半卡角,一晃眼,两月过去,双方在卡角屯兵相对,不进不退。
三千多名贪狼将士不仅给予联军的万人部队当头痛击,火箭筒,迫击炮,手雷全力倾泻,墨七熊和棺材板还带着六十辆军用防弹悍马车,好似一支支利剑插入先头部队尾端,车顶的十三毫米重机枪来回扫射,密集人群一片一片倒伏。
这一战打得很憋屈,很惨痛,塔森想要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但联军就不同了,他们是所谓的民主国家,死人,大多文章可做了。”
三日之间,拔除三国联军六座要塞,吞下三国联军一万多平方公里地盘,卡角被抢回了大半。
辎重武器几近毁损,人员伤亡高达四千人,杀气腾腾的联军队伍,硬生生被无情大水冲的七零八落,无论是士气还是战斗力都大打折扣,随后,金氏战机和直升机杀至,又给联军一记重击,等塔森带着大军赶到,至少有一万人伤亡。
这一战,阮破虏算是见识了金钱的魅力,有了它,无论是武器还是人,都爆发出最大杀伤力。
此刻,塔森正是这一种心境,承受着从云端堕入地狱的感觉。
“金家内乱刚刚结束,他们就大军杀入,这是逼得所有人选择我们。”
“看来他真是思念我啊。”
“准确的说,花钱如水。”
塔森好不容易收拾心情,下令十架战机对金家堡进行轰炸,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金家核心区域的防空系统像是开了挂一样,把十架战机都轰了下来,让塔森不仅承受盟军的无休止谴责,还要对这巨大损失负责,扣下的十五亿要飞了。
塔森对叶子轩是爱恨交加。
他挥手让墨七熊和阮破虏等人坐下来:“泰王跟塔森现在就跟赌气的小孩子,不拿足彩头是决不罢休了,而且联军损失两成半兵力,这样灰溜溜回去,也无法向盟友和高层交待啊,塔森就算不上军事法庭,也会被撂掉军衔卖番薯。”
就在塔森他们开始休整还运作伤员和尸体的时候,四个对卡角地形熟悉的金家师团杀了一个回马枪,先是利用侦察部队对联军日夜无休止的骚扰,有空没空轰几个炮弹绷紧对手神经,随后凭借一个雨夜的掩护,凶猛反攻联军的驻地。
当为首指挥官把情况反馈给居中策应的五万人部队时,叶子轩再带着百人把专门给万亩罂粟林供水的水库,像老蒋当年打开黄河一样炸开,毁灭万亩罂粟林之余,也让大水狠狠冲击五万人大军,三个小时不到,哀鸿遍野,尸体横陈。
“泰王他们也真是顽固,落到这个地步,还不肯退出卡角。”
叶子轩无所谓金家将士死上三五万,反正都不是他带来的班底,相反还能借机消耗金夫人的老臣,而塔森却要承受死者家属的问责,民众的反战,高层的压力,最终,联军从战略进攻变成战略防御,还开始放弃一些金氏必得的阵地。
他神情平静又补充上一句:“可是泰王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真不在乎他们死伤,甚至我还巴不得多几个师长挂掉,这样战争结束后,我们可以少封一点地盘,两万多人伤亡,我们也耗得起,只要我们钱财足够,再来两万也扛得住。”
叶子轩相信自己让白秋画埋设的棋子,很快就会生出奇效了。
还有人开始描绘,如不是塔森继续咬着追击金家将士,联军现在已以低于千人的伤亡占据了卡角,功绩彪炳,凯旋回归,他们也早已经开香槟庆祝胜利,哪会遭此失败蒙羞?他们开始劝告塔森放弃北进计划,就此驻守卡角奠定胜利。
叶子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拍拍阮破虏他们肩膀开口:“心里堵着一口怨气,死了那么多人,损失这么惨重,不仅没有长驱直入打到金家堡门口,反而被我们痛揍一顿损兵折将,连捡便宜的卡角也被我们夺回大半,心里哪能好受?”
大水封路,要塞重兵,防空一流,塔森对金家堡生出一阵无力感,好像面对刺猬一样心灰意冷,而接连的失败以及半个月来的艰辛,让军中将士开始有了厌战情绪,特别是他们知道原先作战策略,就是拿下卡角地区,情绪更不稳定。
金家四个师的要塞被攻破,狼狈撤离塔森想要的卡角地区,让炮轰一个多星期的塔森欣喜如狂,也让他欲望变得更加旺盛,一边指挥泰军占领富饶之地,一边调动联军轻装追击金家四个师,想要长驱直入再下一城,最好打到金家堡。
在叶子轩眺望着远处夕阳上,阮破虏一伙人说说笑笑走了上来,还给叶子轩带来了一个最新消息:“塔森把全部伤员运回了曼谷,但同时又抽调了两个加强团到前线,看他们样子,好像还要跟我们死磕下去,比我们想象中要持久。”
阮破虏笑了笑:“只怕泰王对你恨之入骨,听说他让人把你样子塑成一个模型,每天都对你射上十箭八箭。”
“他们是憋屈。”
金家堡的观景台上,遥望崇山峻岭的叶子轩就是问题的答案,立足高处的他经过战火硝烟的洗礼,比以前的玩世不恭多了些血性男儿的彪悍气息,举手投足透着铁血军人的风范,如果说两月前崭露上位者潜质,那么现在则是成熟了。
叶子轩脸上没有半点愤怒,端着茶杯悠悠开口:“或许,我该跟他叙叙旧了。”
纵横金三角两个月,大小十余战,双手染血比任何时候都多,或许他已算屠戮苍生的枭雄。
阮破虏点点头:“确实不好交待。”接着又流露讥讽:“可这是他们自己做的孽,谁叫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