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子轩放下书本拿起保温瓶喝入茶水时,那名被人称呼为苗姐的中年女子从暗影中走入进来,毕恭毕敬向叶子轩发出询问,虽然他们限制着叶子轩跟外界联系,每日自由活动的地点也有限,但不代表他们对叶子轩不够客气和礼貌。
白衣青年的半个身子被夕阳笼罩,斑驳的金黄中,他的身姿,仍然保持着挺拔,但在挺拔之中,又含蕴着一股悠然和凝重,悠然的如同不远处的碧绿柳树,伏昂之间自得天地之趣,凝重的仿佛是云雾中的山脉,有着深不可测的幽思。
这是这个居住,可以说软禁,也可以说保护,说软禁,是因为锦衣不让他跟外界有任何接触,电视、手机、网络全部切断,也不让他人拜访叶子轩,院子里更是只有家具和书籍,说保护,是守卫全天候贴着他,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就在叶子轩背负双手好奇靠前时,一个物体毫无征兆从侧边激射过来,速度极快,蕴含巨大力量,叶子轩本能地向前一闪,同时右脚顺势一扫,砰!一声巨响,激射的物体瞬间加速,像是炮弹一样飞出几十米,狠狠砸入了前方欢呼的人群。
一个身穿球服的高大男生,先是目瞪口呆看着消失无影的足球,随后又把目光望向满脸歉意的叶子轩身上,似乎难于相信这份超出常人想象的脚力,叶子轩一边苦笑自己过于敏感,一边向高大男生道歉:“不好意思,力道大了一点。”
绿树环绕朗朗读书声的未名湖,曾是清朝巨贪和坤宅邸淑春园的一隅,随着岁月流逝,师生的沉淀和推崇,跟博雅塔一样衍变成京大的象征,也许它积淀百多年的人文气息,不属于京大的人,驻足湖畔,八成会产生教徒朝圣的心境。
此刻,湖畔的凉亭中,一个白衣青年坐在石凳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宏观经济学》,目光平和的翻阅,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在看,而是在审视,因为看,只是泛泛的浏览,而审视则可以发现每一字后面的内容,吃透其中含蕴的精神。
叶子轩轻轻摆手,拉开一点距离,多少不习惯被人贴着,淡淡一笑:“没事,我有分寸。”
然而,并非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这座城市的宠儿,更不可能人人都扎根京城发迹,有很多人成功,但有更多人失败,二八法则适用于任何一个行业,不过有一个地方,大多数京城市民乃至华国民众,都坚信他们是天之骄子,未来栋梁。
苗姐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向左侧手:“叶少,请。”
柳絮飘飞,夕阳西照,又是一个日落时分。
“好,不谈国事。”
“哗啦!”
叶子轩想起那个清冷的院子,揉揉脑袋看了一眼夕阳笑道:“苗姐,现在才五点半,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我肚子也不饿,就让我在这多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吧。”他叹息出一声:“万一我将来被定下有罪,这可是我最后的自由了。”
足球。
“叶少,差不多天黑,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两种感觉,原本是一种矛盾的对立,但在白衣青年的身上,却得到了和谐的统一。
叶子轩把书籍和保温瓶放入一个袋子,一名黑衣保镖上前,帮叶子轩把东西提了起来,叶子轩也没有坚持什么,向苗姐微微偏头一笑:“书看得七七八八了,还有一点时间,咱们逛一圈京大吧,免得呆了一个星期都没有窥探全貌。”
“嗖!”
三分钟后,叶子轩带着苗姐晃悠悠地闲逛,只是他这份悠然自得,却让前后十余名毫不起眼的保镖绷紧神经,尽管觉得不会有人对叶子轩下手,但很多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特别是现在处于放学高峰期,人流增多,不得不戒备。
苗姐虽然走在叶子轩身边,但目光却从没有半点松弛,她跟其余保镖一样,全神贯注保护叶子轩的安全,一行人走了半个小时,逛到京大和平体育馆的时候,叶子轩微微抬起头,望向前方不断发出欢呼的体育场,多了一抹兴趣靠近。
苗姐嘴角牵动一下,随后叹息一声:“叶少,我只是一个粗人,不懂官场,不懂政治,不敢妄加非议。”
白衣青年正是叶子轩,在华海取出子弹跟母亲见过一面后,他就被锦衣令秘密送到京大养伤,一个京大领导腾出来的小院子,占地五百多平方米,前后住的都是国宝级人物,来往无白丁,锦衣把他丢在这里,确实可以遮掩不少耳目。
“好!”
苗姐低声一句:“叶少——”
“也不知墨七熊他们情况怎样了?”
五月的京城,炎热开始流淌,高楼大厦也多了一丝浮躁,只是游人一如既往地来往。
没有人能断定,今天还在胡同弹唱的女孩,下一刻不会红遍大江南北,也没有人敢断言,穿着拖鞋咬着雪糕的猥琐大叔,不是花旗银行的贵宾,就连街头擦肩而过的车子,也可能坐着大人物,京城,太多的奇迹,成就太多人的梦想。
足球,直接把爱心撕裂成两半。
虔诚,激动。
京大,华国人民心中的教育图腾。
飞行中,叶子轩望了一眼,苦笑一声。
这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不少抱着书本的京大学子却无法靠近,不是白衣青年气场强大的惊人,而是散落四周的衬衣保镖,阻挡了一切陌生人的靠近,彬彬有礼却不容置疑,学子茫然,不解甚至愤怒投诉,可最终结果还是低头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没有砸伤人?我负责!”
叶子轩满脸歉意的回应,还动作敏捷从学生中挤入,很快挤到前面,他就发现无数双眼睛瞪着自己,男男女女全看着自己,其中还有一双蕴含着怒意,刚想说话却见到在地上打转的足球,扫过一眼暗呼闯祸了,九百朵摆成爱心的玫瑰,一片狼藉。
刚刚靠近举着手机拍照的庞大人群,叶子轩就听到中间发出一声怒吼:“谁他妈把球砸这里?”
一阵微风吹拂过来,掠起了湖水中的波纹,也掠起青年手中的书页,微风的清爽,让他把目光从书上收了回来,随后深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望着笔挺的博雅塔,喃喃自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小日子,还真是悠闲啊。”
叶子轩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笑声,随后把书籍合了上去,言语玩味回应:“这年头,相信什么都不如相信实力,苗姐,你试问一下,如我背靠的不是叶家,还会有现在的各方博弈吗?我还能安然在这看书吗?怕是早被毙掉平息怒火。”
现代化气息与悠久历史底蕴碰撞产生的裂痕,冲击着人们视觉的美感,也是京城这座千年古都的缺憾,但不影响它的独特之处,天子脚下,始终比其余城市多点森严王气,恢宏气派,还有一个市井小民都深以为然的认知,藏龙卧虎。
昔日的京师大学堂,如今是华国历史最悠久最著名的学府之一,不管华国怎么发展经济怎么富裕,多少人渡洋求学,它始终是华国高校的一座标杆,学子的圣殿,父母的庙堂,不可否认,进入这儿的学生,绝对算十几亿人中的骄子。
“我去帮你把足球捡回来吧。”
苗姐看了一眼手表,五点半,微微讶然叶子轩对时间的判断,随后轻笑一声:“叶少还不想回去,那我们就多陪叶少一会,这夕阳,这空气,于我们也是难得,只是叶少没必要担忧未来,相信中秧相信一号,一定会给你公平判决。”
叶子轩耐得住这种日子,当年在山里熬过更让人心悸的寂寞,只是他心中有不少牵挂,不知道各方博弈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墨七熊他们是否还好,所以这种悠闲日子总是无法过于淡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种日子。”
叶子轩很痛快承担自己责任,虽然这球差一点砸到他了,但也不该一脚抽出几十米外,同时抬起头望向欢呼变成死寂的人群,担心那一球砸倒花花草草,于是向苗姐他们摆摆手后,叶子轩就动作利索向前方跑过去,也算是活动一下筋骨。
这些保镖,全都带着枪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