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向后方坐在池边的兄弟喝道:“还须多久?”
观其气魄,人人战意高昂,跃跃欲试。
筏是火油浸过的,大包裹更是惹火,保证可烧个轰轰烈烈。
桑槐叹道:“打胜仗时,享受这个东西方最够味道。”
虽说是由他们设计,但洪流的真正威力,要出寨门方清楚。此刻泄出的洪水,注满两个水闸之间,水量约相等于蓄洪池的十多分之一,因小窥大,可预见整个蓄洪池注满后的威力。
火筏撞上拒马,震起漫空火屑、火点,声势一时无两,却已是回光反照。
接着沉寂了片晌,然后是其他二十五台投石机的调校和测试,“砰砰嘭嘭”的,如非有应对之策,肯定大感窝囊,有“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之叹。
大寨门早不堪摧残,百孔千疮,中间的门闩亦一分为二,坠落地面。寨门上的墙头,夹墙向外的一面,崩塌下去。
符太哂道:“突厥人怎惯和投石机一起上路,还可来去如风吗?这批投石机和石弹,该在阴山以北某个狼军据点,由掳来的匠人、兵奴所制,到狼军朝朔方推进,方送抵此处,然未及运往前线,已收到撤退的讯息。”
气势慑人、打横排开的二十五台投石机,不住投掷,每投出一颗石弹,均发出机栝弹簧的可怕响声,机体往后颤震移动,仿似跳着索命神的舞步。
又向丁伏民道:“洪流按兵不动,待装满才说。”
大寨门名存实亡,再难起阻挡作用。
“砰!砰!砰!”
龙鹰道:“准备火攻!”
符太道:“撞不破,便落手抓断系索,这是战场,不用守规则。”
“砰!”
敌方人马调动。
六枝火箭齐发,比箭术似的追上各筏,命中目标明显的筏央火包。
拒马外河岸处,狼军分成六队,坐在地上候命。每队达二千之众,合起来就是万二人,力足粉碎任何防御。观其装备,刀盾随身,以应付他们的弩箭。
他们的工程已告完成,成绩相当理想,沙包墙虽有渗漏,但不算严重。
十多条粗索,在百多人同时发力,又加上水的庞大压力,整面水闸稍往前倾,立告崩溃,在去水道前方拉索的兄弟,骇得一哄而散,翻往两边的沙包墙顶。
“呼”的一声,一枚石弹越过南寨墙,落往寨内地面,还滚动三丈,方停下来。
众人轰然应诺。
众人瞧下去,果然看到有人拆走二重拒马阵两端的四个拒马,现出两个各可容二人并肩走过的通道,又加装新系木,横过通道上方,尾端插入山壁的石隙去,借力稳固拒马阵,一丝不苟。
敌方再不是众弹齐发,而是各投石机自行投掷,令大寨门和掷歪时遭波及的两边墙头,撞击声此起彼落,木屑四溅,石粒碎飞,惊心动魄。
虎义道:“鹰爷确有先见之明,任洪水冲力如何大,能否破拒马阵,虽属未知之数,但冲不破的可能性,远比冲破的机会大。”
檑木筏呈窄长形,每筏由四根檑木绑扎而成,用掉他们二十四根檑木,剩下十九根。
敌人筑成拒马的木干该曾涂上防燃物,没一个起火焚烧,只是给熏黑了,绳索当然被毁,须重新系扎,但只能拖延少许时间。
第二重水闸重新设立,又引蓄洪池的水进水道内,增加水量,以保不失。因确是不容有失,如像刚才般,好景昙花一现,便是他们时辰到。
博真道:“让我来告诉太少,即使将大寨门打个稀巴烂,在拒马下的斜坡位置,仍瞧不见我们在这里排排坐的情景。”
众人你眼看我眼。
敌人见水攻小儿科之极,属水过脚背,全体发出欢呼,在拒马后候命的,拿起早预备在一旁,盛满水或沙的桶子,抢前来扑灭火头。
他们将余下的十九根檑木,搬上残破的墙头,这已是他们能打出的最后一张牌。
虎义本身是天生神力者,亦为之咋舌道:“怎可能的!”
原本定计,是先火攻,后水破。
此时丁伏民领着几个兄弟,跳上浮在引水道水面的六个窄长浮筏,将一个个包扎棉布团的大包裹,系扎在筏面。
龙鹰又道:“敌人成功轰掉我们的大门,士气猛振,莫哥必乘势挥军攻上来,唯一顾忌是晓得我们尚有数十条檑木,现在我们将檑木化为火筏,如再无后着,莫哥势认为我方技尽于此,放心攻上来,那时我们的蓄洪池,差不多哩!”
寨外敌人,再度沉寂下来。
桑槐叹道:“还差二至三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