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石夫沉声道:“你认为宗楚客暗中勾结太子?”
符太轻松的长身而起,施礼。
龙鹰道:“北帮已成势成形,我们又不可大张旗鼓,如引发动乱,将被宗楚客反告我们一状。”
符太涎着脸道:“甚么都好!鄙人自懂事以来,从未尝过家常便饭的滋味,只夫人可予鄙人这个福缘。”
龙鹰梳洗时,仍回味昨夜的读录。
哪一个可能性也好,妲玛明确表示,如符太“胆敢”接受上官婉儿的邀请,责任自负。
候在门外的侍臣、宫娥,一拥而入,伺候主子。
侍臣、宫娥,来到韦后两旁。
陆石夫道:“可削武三思之权,就是得益。你清楚人事上的新安排吗?”
符太头痛的道:“有何条件?”
龙鹰双目闪亮的沉声道:“逆取北帮之法,就是借力打力,攻其力所不逮、却又必救之处。大相肯点头,轻舟愿效死命。”
之所以惹龙鹰注意的原因,是马车旁有六、七个道士,道人们无一是寻常之辈,个个精敛神藏,乃难得一见的高手。
陆石夫微笑道:“李千里只是个没经验的嫩鸟儿,没几年经验,休想管得住半个西京,下面的人亦不听他的,有甚么风吹草动,还不是瞒不过我。”
陆石夫道:“武三思晨早找我去说话,说我的少尹之职,须一分为二,是为东少尹和西少尹,东少尹管万年县、西少尹管长安县,说时愤慨难平。哼!我看武三思始终斗不过宗楚客。明知向我下手的是田上渊,仍不敢吭一声。”
妲玛唇角飘出促狭的笑意,从容道:“但是,是否陪你共膳,又或让你孤单的吃,妲玛却有自主权。对吗?”
洞玄子要说服武三思信任“范轻舟”难度不高,因“范轻舟”与武三思现时利益一致,宗楚客和田上渊成为了他们的共同敌人。
陆石夫道:“关键处在曲江归万年县,属东少尹的职权。现时芙蓉园已成皇族和公卿大臣聚居地,公主府、大相府和尚书府均位于曲江。非由自己的人管辖,岂到武三思不提心吊胆。”
记起无瑕的邀约,心中填满异样的感觉,不得不承认爱见她,纵然每次见她都是一趟冒险。希望今天不那么忙,而怎么忙也要抽空到她的新居去。
龙鹰道:“上上之计,是通过种种手段,操控李重俊的发展,此正为大江联对付唐室之计。宗楚客的手法同出一辙,先壮大李重俊,借刀杀人,武三思一去,权力将尽归于他。”
龙鹰道:“这个可能性很大。”
龙鹰轻拍正注视洞玄子从人的陆石夫肩膊,随迎来的侍臣入相府去。
韦后目光从符太处,投往远在另一边的妲玛身上,眼睛闪动着讶异之色,却没再说话,在簇拥下离堂而去。
武三思对“范轻舟”的态度,明显和以前有分别,该归功于洞玄子。
在武奸鬼最需要有人为他提供意见时,洞玄子及时出现。
洞玄子目光灼灼的瞧着龙鹰。
妲玛朝他看过来,碧绿的眸珠异采涟涟,语调却静似不波止水,轻柔的道:“若大人可毫不含糊证明给妲玛看,确是无父母的孤儿,妲玛陪太医吃一个家常便饭。”
洞玄子适时赞赏道:“轻舟果然是明白人,听轻舟想得这么周详,贫道放心哩!”
龙鹰道:“小心点总是好的。请大哥给我留心太子的情况,看他的手下里,最近有否多出些生面人?”
为此他到工场去,向香怪要了一个更香盘、三饼“更香”,将装载的小包袱背在肩上,正要出门,给陆石夫在门口截着,说武三思要见他。
符太笑嘻嘻道:“是假的,想和妲玛夫人聊两句才是真的,求娘娘赐准。”
武三思据主位,洞玄子和龙鹰分坐下首两侧,客套几句后,武三思大致述说宫内宫外,环绕右羽林军统领和少尹两重要军职可能出现人事、职权的变化,结论道:“没一件事是偶然的,全冲着我武三思而来。本相做人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田上渊先后向轻舟和石夫下手,用心路人皆见,若说没人在后面撑田上渊的腰,本相第一个不信。”
陆石夫一怔道:“参师禅?”
符太一怔道:“还有甚么?”
不让她有反驳的机会,道:“如鄙人所料无误,快则十天,迟则半月,此家伙必到。”
龙鹰道:“剩看表面,宗楚客并没有得益。”
“血手”并非一般的拳脚功夫或内家心法,而是复杂深奥的武功体系,修炼过程漫长艰辛,走火入魔的风险极高,故即使严选传人,仍罕有人练成,百不得一。且没有半途出家这回事,如非自小修行,事倍功半。天份高如“影子刺客”杨虚彦,仍止于“黑手”的阶段。像符太般超离了黑和红的“血手”,说是由“符太”这个徒弟,教晓“王庭经”的师父,妲玛第一个不相信。
这个混蛋太不长进。
美人儿仍肯和他说话,即使冷嘲热讽,符太不但受落,且是其乐无穷。哑然笑道:“原来夫人可以这般的谈笑风生。哈!夫人见谅,鄙人是待至有好消息,方敢见夫人。”
上官婉儿白他一眼,向韦后告退,翩然去了。
宗楚客指使田上渊刺杀陆石夫,如捅开蜂巢,群蜂乱舞,就看殃及何人。
符太大喜。
心呼厉害。
在符太看清楚前,纳入香怀内,别过头来美目圆瞪的盯着他,道:“如非不时听到太医大人尚在人间的传闻,还以为大人若不是毒发身亡,就是畏罪潜逃。”
武三思大喜道:“愿闻其详!”
符太对答如流,道:“因好消息尚未证实,不过,该是二、三天内的事。唉!鄙人想见夫人,比夫人想见鄙人的意愿大多了。”
符太“上得山多终遇虎”,今趟故意冷落妲玛,作用该为试探妲玛的心意,岂知竟予妲玛重新思考“丑神医”的机会,愈想愈多疑点,而妲玛更晓得其他人不知道的事,就是“丑神医”练成了“血手”。任符太舌粲莲花,仍没法就此有合理的解释。
武三思道:“何谓‘逆取顺守’?”
妲玛接着道:“但是!”
他奶奶的,本想一口气读下去,岂知符小子接着叙述的竟是几天后的事,令龙鹰废然而止。符太摆明故意留白,令龙鹰没法尽窥他和妲玛间的情事。
陆石夫讶道:“我仍看不到由李千里任东少尹,于宗楚客何利之有?”
如此不眨眼地公然犯“欺后之罪”,而韦后又莫奈他何者,该只“丑神医”一人。
龙鹰道:“东、西少尹之职,如何分配?”
现时他们虽相隔逾丈,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双方心知肚明,表面上不闻不问似的,其实互相监察,暗里留神,即使看不到,仍因微妙的气机感应,任何微细的举动,均瞒不过对方。
符太笑嘻嘻的道:“见时容易别时难,不想见便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