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柏想起今早在影子太监村内遇上那人,暗忖他的年纪定然不少。
鬼王建筑之道的精神所在,就是“自然”这两个字。
翟雨时感受着她迷人的气息喷在脸上的感觉,欣然张眼道:“多谢夫人告诉我敝帮主和凌二叔均成功逃走。”
戚长征大喜,知道自己在先天秘境里因着这恶劣的环境,意外地到达了胎息的境界,体内真气生生不息,就像胎儿在母体里不用口鼻呼吸,只凭脐带的供给便有足够的空气和养份。
这时他又不急于那么快出去了。
待到了黑夜,那时行动更有把握了。
甄夫人娇笑着站了起来,道:“素善还有很多事做,没时间和你闲聊了,今晚胡节会趁黑把你押走,他们绝不会像素善般对你有怜才之意。乘你的脑筋还灵活时,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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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雨时连半个指头都动不了,遑论扭头去看谁人坐在他床旁椅上,只能凭眼角的余光,知道是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一对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伸出手轻轻玩弄着插在翟雨时耳鼓穴处的金针,温柔地道:“这些针是我们花剌子模一种秘传的手法,表面看只是制得你不能动弹,其实却是慢性地破坏你脑内的神经组织,把身体对脑部养份的供应逐渐减少,不出一天,你会发觉思想开始迟钝,再不能有条理地去思索。最后天下著名的军师,将会比一个普通人的智力更是不如,偏你能记得往昔所有风光,你说那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翟雨时明知她这番难办真假的话,是针对一向自负智计的人所施的心理攻势,仍禁不住心头凛然,暗呼毒辣厉害,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那又有何分别,横竖见到朱元璋时,立即会被处以极刑,脑中没那么多东西,不是更好吗?在下还要多谢夫人哩!”
秘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饭后白芳华扯着韩柏,离开了鬼王以女儿虚夜月命名的月榭,带着他在府内似是随意闲逛,留下陈令方和范良极两人在榭内陪鬼王继续喝酒。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鱼池假山,在林木里若现若隐,美若世外桃源仙。
至此哪还不知己方输了这一仗。
戚长征运转真气,趁这人人找地方避雨的时刻,倏忽间潜到了东岸主码头处,这角度看上湖面,尽是水师战舰的船底。
白芳华娇笑着挣脱他的手,瞪他一眼道:“不怕月儿不喜欢吗?”
戚长征以特别手法扭动其中一块岩石,把仅容人过的密道秘门拉开。
韩柏这时已有点知道她要带他到那里去,心下惴然,硬着头皮跟着。
林外众男摒息静气,静候虚大小姐的谜语。
他人虽冲动,但绝非只逞匹夫之勇的人,反冷静下来,到了最近怒蛟岛的一个小岛屿时,为了避开巡艇的耳目,索性把船凿沉,由水底往怒蛟岛潜游过去。
白芳华横他一眼,不答反问道:“现在相信人家和干爹没有私情吧!”
他丝毫不奇怪胡节会在上面的大厅出现,这正是凌战天当时设计这秘道的用意,其中一个出口特意通往主码头最大和最具战略价值,名为腾蛟堡的建筑物的核心处。
她的五官纤巧精致,绝没有半点可挑剔的地方。
韩柏看得悠然神往,若有一天能和虚夜月在此共度良宵,那就真是天下美事了。
他来到那水师船的船底下,潜近船沿,在船底部的边沿处,换了一口气后,正想缩回船底下去,蓦地发觉天色变坏,这一刻钟多的时间,乌云遮盖了晴日,还刮起风来。
途中看到一艘怒蛟帮的斗舰被十多艘水师船追上击沉。
倏忽间到了地道另一端的出口处。
远近的海域无数巡逻快艇穿梭往来,又有斗舰泊在湖上新装的浮泡处,占的都是战略性位置,船上当然有人放哨,要潜往岛上真是难之又难。
韩柏不知她要带他到那里去,笑道:“白小姐不是想领我到你的闺房去吧?”
甄夫人温暖的小手离开了他,俯头下来,吐气如兰道:“但若换了是我的意思,你亦早已一命呜呼,好教断去怒蛟帮一只臂膀。”
接着胡节骂道:“你们真没有用,费了许多工夫竟然找不到凌战天和上官鹰两个叛贼,若非擒到翟雨时,我怎向皇上交待?”
她对付自己的手法确是非常高明。
后天可从精进励行,有为而作里求取进步,可是先天只能无意得之,无为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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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外的马嘶声更响亮了。
韩柏暗叫惭愧,若非白芳华念出下一句来,自己哪能灵机一触猜到谜底。
离开了韩慧芷后,他以重金在附近买了一艘小风帆,利用怒蛟岛东南的小岛屿群往怒蛟岛驶过来。
下面的戚长征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这么大的怒蛟岛,他就算逐间屋去查,亦不能在酉时前找到翟雨时。
戚长征自知那口真气撑不了多久,又怕雷雨已过,岂敢迟疑,全速沿着秘道的斜掠,弓着身往上窜去。
甄夫人微一错愕,接着笑道:“不得了哩!一句话便给你听出了风声,看来还是及早杀了你吧!”
凌战天当年设计怒蛟岛时,早想到有暂时弃岛的战略,所以特别在沿岸处设了几个入口,接连在怒蛟岛下的秘道。
众将领命。
韩柏狂叫一声,扑出林外去,不理外面那几位公子,向着全副男猎装,头扎英雄髻,正要翻身上马,闻声别转头过来望向他,美丽得像天上明月的虚夜月高唱道:“谜底就像夜月小姐的美丽般,就是无与伦比。”
翟雨时醒了过来,浑体乏力。
她在迫自己屈服,吐露出怒蛟帮隐藏起来的虚实,好遂一击破。
众男均以带着敌意的眼光看着他。
入口是密封的,表面看去,与岛脚黝黑的石岩全无分别。
她感叹道:“干爹的六位夫人,都先后过世,这是命长的缺点,七夫人是他五年前新纳的,比他年轻了六十多年,她和月儿的关系最好,若得她之助,在月儿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将事半功倍。”
现在看到怒蛟岛的森严防卫,禁不住眉头大皱。
湖水把他涌进了洞里。
不一会他已进入胎息那无思无虑的圆通境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