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明日你陪我走一回可好?”
闵宁背对着他,可纵使如此,陈易也能感受到她目光灼灼。
陈易明白,她一定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
而这座京城里,不止承载她的回忆,还承载着她和他的回忆,尽管不长,但有的时候,偏偏是那些短短的一瞬间,会留下极深极深的印象。
于是,他答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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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时间很快过去。
翌日一早到来,陈易先去了客房探望,只是周依棠闭门不出,她这养伤的关头,陈易也不好打扰,只好默默地在门外守望了一会,感受流溢而出的气机。
周依棠哪怕境界大跌,可终归是昔日的天下第九,再加上与无名老嬷交手的时间不长,所以这一回受的暗伤不算很大。
从感受到的气机里察觉到这一点后,陈易松了一口气,接着暗暗攥拳。
好一会放开后,陈易便钻入到了厨房里头。
待早饭做好,殷听雪也醒了,少女对昨天的事不算一无所知,但见陈易无事,也就安下心来,她没有什么追根究底的习惯,只要日子照常过就好了。
与殷听雪用过了早餐,陈易便遥遥地就听到了脚步声,他旋即站起身来,跨出门槛走到了屋外,便见闵宁一身劲装站在院门之外。
闵宁摸了摸脖颈,开口道:“我来了。”
陈易这时看见,她易容而出的喉结已经不见了,面庞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仍旧英气十足,只是多了一两分的女相。
她易容前与易容后的差别,就在于这一两分的女相,不过对于熟人来说,并不算很大的差别,而这正是这闵鸣教导的易容之术的高明之处——不是让人变成另一个人,而是顺着人的五官去进行修饰。
陈易身着便服,朝她笑了下,随意理了理衣领,便迎过去道:“要去哪?”
闵宁屈指抹了抹鼻尖道:“随便走一走。”
“好。”
陈易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答应了。
二人便缓步离了院子,像是往常闵宁过来找陈易办案一样,几乎并肩而行,有时闵宁会走得要快上两步。
穿出巷子,来到大道之上,西厂厂址就在不远处,陈易回首一看,莫名有几分怀念,闵宁则是目不斜视,没有回头。
昨夜乌云压城,今日却兀然散去,既无雨也无雪,闵宁的脚步加快了些,陈易跟在她身后走着。
过了不知多久,二人穿行过一大段路,京北的水道伴随沿岸的房屋出现在面前。
水道上挤满了来来往往的船只,纤夫在码头里上上下下,吆喝着使力的声音不绝于耳。
闵宁在岸边停了下来,陈易回过头,发现身后是一间茶馆。
砰!
茶馆里烤着火,说书先生拍着板子,指着那水道唱起了事。
“今儿,咱就要给各位讲讲那陈千户悬剑斩蛟龙的事,话说那日是黄龙三年十月三十,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伴随着说书先生的板子,以及口吐莲花的本事,西厂千户陈易悬剑斩蛟龙的事,慢慢响了起来,一大群歇息的汉子围在那里,焦急地催促。
陈易听上了好一会,闵宁这时转过头来道:
“很威风啊。”
陈易怔了怔,哑然失笑道:
“又有什么好威风,若说别的,那才有威风可言。”
“哦?”
“斩蛟的不是我。”陈易平淡交代道。
他从来就没有抢周依棠功劳的打算,那一回悬剑斩蛟龙,其实不过是借势除去景王府。
甚至于当蛟龙走渎之时,陈易连碰都没碰到,那条蛟龙就被分成了两半。
对陈易来说,这是最心虚的功绩,如今听到说书先生讲得有鼻子有眼的,饶是自己这么厚的脸皮,都有些害躁。
陈易压低声音道:“没什么斩蛟龙,这事是我托你姐姐传出去的,你不会不知道。”
“斩蛟的是周剑甲,不是吗?”闵宁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