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一幕,女冠心头缓缓舒了一口气。
本来无论她修出什么,是否有所顿悟,只要不是破境之事,都不会这样过来请安。
可是问题在于…
她跌境了。
被那无明采补得跌境了……
如今境界大跌,自然要主动请安打消父母的疑虑,不然二人哪天心血来潮询问她的境界,她又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要如是说,你们女儿修道修成了鼎炉,还是景王府仇家的鼎炉……
殷惟郢想想便不寒而栗。
只是面上,女冠仍旧悠然自得,明眸善睐,神采奕奕。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殷惟郢回头一看,便见一个奴仆在请示过后入内,俨然是有事来报。
景王直接道:“有什么事说吧。”
“禀报王爷,诗会的名册都草拟好了,王爷要不要看一看?”那奴仆出声道。
“自然是要看一看,先给王妃看吧。”景王挥了挥手道。
奴仆把名单递到了王妃手中。
临近新年,文人墨客之间的交际可谓层出不穷,其中诗会酒会者最多,景王府不仅不能免俗,而且年年都在府上召开诗会,只是殷惟郢自修道之后,便不再出席了。
如今见母妃端着名册细看,殷惟郢也无甚想法,她自然会做诗词,不过多为青词和偈颂,于诗会而言委实太玄了,所以诗会之事,她从来就不甚感冒。
景王女见父母注意力都被那名册,心里暗道度过了一关,正欲抬手告辞。
王妃看着这名册,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长女,又看了看景王,而后道:
“话说回来,惟郢她的道侣…有苗头了吗?”
殷惟郢打了个激灵,倏地止住了动作。
景王稍作回想,喃喃道:
“是有此事,是那位叫闵宁的千户,只是道侣之事不好掺和,所以本王也少有过问。”
说着,王爷和王妃都转过了脸,两双眼睛几分好奇地盯着殷惟郢看。
殷惟郢有苦难言,默念太上忘情法,平复心境,接着云淡风轻地抬眸一笑,稍拢袖子,清声道:
“修仙之事贵在看缘,缘分未到,急也急不来。从前我也心急如焚,但如今也已看开,还是顺天而行为好。”
此话一出,王妃大感意外,而景王也不由微微颔首,压住神色,心中骄傲并没有表露出去。
如今他们的女儿养就出如此淡薄名利的性情,越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任谁看到,都会心生惊叹,俨然便是天生道种。
“唉,可惜是女儿,不然王府就是你的了。”景王叹了一声,而后又叹道:“还好是女儿,不然父王也舍不得你修仙。”
王妃笑靥如花,指着景王道:“惟郢你瞧瞧,你父王就是这样患得患失,根本就不知福祸相依的道理。”
王府上父母彼此调侃,殷惟郢看在眼内,也有所触动,而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轻轻摸出一瓶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