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雨丝，纷纷降下，远近灯火，似给笼上一重重由绵絮织成的轻纱，不真切起来。洛河不时有舟艇驶过，与两岸动静对比，如梦似幻。
风过庭苦涩的道：“以敌人四倍以上的兵力，也惨败而回，可知劳师远征的凶险。到此刻我方真正把握到龙兄的奇兵之计。”
龙鹰讶道：“谁告诉你的？”
万仞雨双目厉芒闪闪，冷然道：“我要亲手斩下他的首级。”
塞外诸族，不善筑城，亦不喜筑城。即使筑城，仍远不及中土普通一座城池的规模。好处是以攻为守，又或随时举族迁移以避祸，坏处是必须留下一定数量的战士，以保护无城可守的部落家园。
众人再次狂笑。
张柬之问道：“奚族有没有常备军？”
道：“奚人与契丹关系如何？”
花秀美垂下乐管，香肩分别贴着龙鹰和风过庭，美目凝注雨绵绵的朦胧远方，容色苍白。
三人进入最高第五层的厢房，厢房向北开有两个落地大窗，外边还有个放置几椅的大平台，雕栏围绕，尽览洛河区和皇宫皇城的夜景。
风过庭打赏打发了送他们入房的媚娘和俏婢，又吩咐她们不用进来伺候，来到龙鹰的另一边，仰望夜空，道：“噢！下雨了。”
龙鹰讶道：“桓将军为何叹气？”
万仞雨道：“秀美放心，鹰爷的兄弟横空牧野说过，鹰爷在战场上，将是敌人最惧怕的人。”
龙鹰叹道：“定是秀美的情郎，否则哪有这么死心塌地的？”
崔玄暐道：“听说位居第二大，处和部的俟斤古都反是个人物。对吗？”
龙鹰暗享挨着她香肩的迷人滋味，感受她动人的血肉，道：“花大家已说出我们三人最想听的话了。”
众人失声大笑，只有龙鹰苦着脸，哭笑不得。
龙鹰道：“那姓万俟的妮子不也是外人吗？为何却像得到他们没有保留的信任？”
龙鹰现在最珍惜的是寸金难买的光阴，虽意有未尽，仍不得不偕万风两人离开。三人急步离开皇城，由风过庭带路到飘香楼去。
龙鹰道：“孙万荣这么厉害，为何仍未能扩大战果？”
风过庭道：“是在下，由圣上亲口告诉我，因怕我不服从你的指挥。”
三人面对如此不寻常的美景，后天远行在即，各有所思，一时想得痴了。
在她的觱篥描绘出来的图像和营造的感人气氛下，乐音时而萧索幽咽，时而高吭入云，语言被大幅比下去，显得苍白乏力，只有她吹奏的竹管以她独有的言情方式说出最动人的描述，描绘着舍此之外再没法表达的深刻情绪，记忆深处的难忘片段。
万仞雨讶道：“他是谁？”
龙鹰皱眉道：“有点不对头，岂是随便抓个人送伪造的军牒回去，便可令燕匪石等深信不疑？”
风过庭亦不悦道：“小心秀美以后不理睬你。”
雨势渐歇，月儿在上空现出仙姿，夜风徐徐拂来，但三人对眼前美景却视若无睹，心如铅坠。
万仞雨握拳朝上方重击一记，悲愤莫名。
花秀美道：“鹰爷尚未答应人家。”
花秀美双目亮起来，道：“吐蕃人会和你们合作吗？”
三人连袂而来，把门者岂敢怠慢，先交给迎客的鸨母招呼他们在客厅坐下，又飞报飘香楼的大老板成吉。
三人点头表示明白。
她的声音舒服素净，飘逸自在，徐徐吐出，不论说的是国政大事，又或家常闲话，总能令人杂念全消，专心聆听，永远不会沉闷，且生出与她的声音温存的动人滋味。
龙鹰凑到她小耳旁，轻轻道：“因为我昨晚偷进八方楼听凝艳和手下说话，他们曾提及美人儿你，还指你不大听话。”
万仞雨和风过庭欣然同意。
龙鹰问道：“契丹人又如何呢？”
龙鹰见厅内只有十来人在等待上楼，道：“又说因花秀美来了，这里天天爆满，但眼见的人并不太多。”
花秀美讶道：“鹰爷思虑周详，秀美便从没有怀疑过。”
龙鹰恍然大悟，难怪武曌如此着紧此事，还亲自筹谋，为的是要借他龙鹰之手，洗雪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