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手下来报,蒯恩到了石头城,正在外堂等候。
蒯恩见他进来,从地席跳起来,神情激动,下跪道:“蒯恩向统领大人请安问好。”
尹清雅两眼上翻,道:“又是胡诌!”
丁宣又道:“族主方面传来消息,他已尽起全军,到日出原的月丘布阵,逼慕容垂作正面交锋。”
高彦忙保证道:“这个当然不是胡诌的,我虽然胆大包天,但只限于色胆,其它方面的胆子就小得可怜。”
高彦道:“我们立即起航,我正是来恭请雅儿移驾到奇兵号去。”
高彦嬉皮笑脸的道:“什么都好。听着哩!好消息二,是我们的统领大人已委任我们的赌仙出任两湖的头号官儿,同时把两湖帮收编为北府兵,且由老程决定如何论功行赏,若有帮中兄弟不想当官或当兵,悉随其意。哈!这该算是皇恩浩荡了。”
尹清雅无暇计较他自称夫君,欢喜的道:“算你哩!”
高彦道:“什么急事也及不上我即将说出的事,雅儿是否有兴趣坐上奇兵号,来个御驾亲征,打得桓玄的走狗们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尹清雅恨得牙痒痒的道:“死小子!竟敢耍我。”
蒯恩又道:“不知大人急召属下回来,有什么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呢?只要大人吩咐下来,属下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尹清雅放下双手,没好气的道:“不和你胡扯,还有什么事,快报上来,本姑娘还有很多急事待办。”
蒯恩这才稍为放心,连忙谢恩。
刘裕微笑道:“为了我们的将来,文清必须多吃点,孩子方会肥肥白白,甫出世立成壮丁。”
又道:一待会我们找穆之先生来商量,趁机授予你一个名实相符的职位,让你更容易管治建康。”
只好道:“那时我们所知不详,故而有此猜测,怀疑是有人泄露消息,岂知纯属误会。说到底罪魁祸首仍是桓玄,为了大局着想,我们不该再追究其它人。”
江文清道:“穆之确是个很特别的人,裕郎须好好待他。”
尹清雅打断他道:“其它六虎将又是何方神圣?”
崔宏在黄昏时分返回营地,丁宣大喜来迎。
高彦道:“老魏刚从桑落州赶来,说据守湓口的莉州军正蠢蠢欲动,故请我们出动水师,与他们在大江上夹击荆州军。唉!还以为雅儿会有兴趣,怎知雅儿正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分身。”
刘裕抢前把他扶起来,抓着他双臂,道:“小恩你做得很好!不!是非常的好!立下大功。”
江文清欣然道:“小恩竟回来了,大人还不立即去见他。”
道:“没有这般严重,我召你回来,是要你代我坐镇建康,好让我能抽身去对付桓玄。”
刘裕沉吟道:“我会让小恩见几个人,让他们清楚我的心意,至于我们军内,我却丝毫不担心,因为人人清楚你立下的功劳。”
他同时生出戒惧之心,试想如果自己是只求私利的独裁者,不论目下如何剥削压逼蚁民,一时间老百姓们亦只有屈从的份儿,而没有反抗之力。当然!到民不聊生,民众感到纵死而无大害,自然是动乱丛生。可是若推行的是安民利民之策,人民只会感激而不会造反,效果是截然不同。
高彦吹嘘道:“当然是名震天下,老刘座下的七虎将之一的魏泳之……”
接着认真的道:“但今次我定要参战,否则船队休想起航。”
希望真相永不会被揭破,否则真不知如何向眼前的心腹大将交代。
蒯恩吃了一惊,道:“如此大任,属下恐难担当。”
刘裕想起当日侯亮生自尽身亡,蒯恩到建康来报讯,傍惶无依的情形,比对起蒯恩成为北府兵中举足轻重的猛将,联想起自己回到建康,走投无路,不得不和司马道子妥协的处境,一时百感交集。
刘裕讶道:“小恩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高彦直闯尹清雅闺房,嚷道:“好消息!好消息!今回功成利达哩!”
高彦一脸无辜的神色,举手道:“为夫说过什么呢?一时记不起了!”
高彦好整以暇的道:“雅儿不用心急,我和你是最后登船的人,好接受儿郎们的欢呼喝采,以振奋士气,这是老程和老手两老想出来的馊主意,与为夫无关。”
正伺候尹清雅的婢女早对他类似的行为见怪不怪,不待尹清雅吩咐,连忙施礼告退。
高彦说得兴起,道:“老魏还带来消息,此战若胜,我们的统领大人会御驾亲征,到前线来指挥大局,桓玄今次肯定卵蛋不保,雅儿将可报却血海深仇。”
崔宏微笑道:“今次慕容隆肯定中计,就要看我们能否把他精锐的龙城兵团彻底击垮,此战我们必须大胜,若只是小胜,与打败仗并没有丝毫分别,明白吗?”
刘裕点头道:“我今天的心情的确很好,因为我对如何治理国家,开始有点头绪,全赖穆之为我筹谋运策。坦白说,我一向对穷酸儒生没有多大好感,但穆之却令我这个看法彻底改变过来。很奇怪,他比我这个短视的粗人更讲实效,不会空谈什么先王之道、仁义道德,甚对我的脾性。”
崔宏见林内的营地表面一片平静,暗里却卫戍森严,岗哨林立,欣然道:“一切无恙!”
又笑脸如花的道:“为什么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会忽然变成大好人呢?竟肯让人家参战?”
在烛光映照下,江文清人比花娇,令他心中爱惜之意,有添无减。
尹清雅道:“我们何时出发?”
刘穆之最高明之处,是借着平定天师军之乱把土地作重新的分配,平息了天师军祸起的源头。这种切合形势,因势施政的手法,是他须好好学习的。
事实上他自己亦不满意自己这番搪塞的说辞,但有什么办法呢?一时间他的确无法编出更有说服力的故事。
在离开平城前,他和拓跋珪厘定了全盘的作战大计,俾能互相配合,争取最丰硕的战争成果。
蒯恩终露出信任的神色,道:“一切遵从大人的指示。”
幸好有刘穆之这个能总揽全局,钜细无遗的智者为他效力,否则自己定会弄个一塌糊涂,乱上加乱。
刘裕苦笑道:“我正要赖你为我稳着建康,你怎可随我去讨伐桓玄?”
丁宣虽为汉人,但却是在胡族统治下的北方成长,对南方的晋室政权,只有恶感而没有好感,可是要在北方出人头地,必须依附胡族政权,丁宣遂看中新兴有为的拓跋族。
高彦尴尬的道:“这个就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