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哈哈一笑,洒然而去。
燕飞道:“问题在于你并非低手,而是一等一的高手,兼且体内真气走的是与玄门正宗截然不同的路子,令我无从入手,帮不上忙。何况即使我能改造你的逍遥气,离达至孙恩的境界仍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路程,你要我怎么说呢?唉!弄成你现在这副苦样子,我后悔得要命。”
燕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辛苦的道:“我是为你好,相信我吧!若人生是大梦一场,便作个好梦,盲目去追求永远不能拿到手的东西,好梦会变成噩梦。”
刘穆之沉声道:“大人绝不可在这时刻到前线去。”
燕飞苦笑道:“我早警告过你,有些东西是不知道比知道更好,看你现在的模样,便印证了我的话。”
又道:“大人是不用担心的。不论刘毅、何无忌或魏泳之,都是身经百战的北府兵猛将,兼且我军士气高昂,足可应付任何情况。更何况桓玄大势已去,荆州军士无斗志,现在又是离湓口主动出击,必败无疑。”
假设纪千没法培育出阳神,会是怎样的情况。
刘穆之从容道:“大人置身于此战之外,尚有另一个好处,就是让建康的高门贵胄,晓得大人手下猛将如云,有资格打垮荆州军者比比皆是,更令他们不敢起异心。”
燕飞道:“你不会把这些想法写出来吧!”
燕飞苦笑道:“又来了!你总要逼我。”
向雨田道:“先让我把话说完。刚才我说自己有古怪的感觉,是触发起对自身的反思。我之所以这般尊敬师傅,正因他不但传我武功,令我成为不乎凡的人,更因为他填补了我们秘人最渴望也最缺乏的亲情。好哩!问吧!”
卓狂生道:“没有那般严重。仙门的感觉在我身上是蛮好的,令我大增生存的意趣,有点超乎于人世的优越感。不过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最怕你日后忽然不知所踪,想找你来问个清楚明白也办不到。”
刘穆之道:“大人等于现今朝廷无名有实的君主,派出猛将精兵,讨伐叛贼。与以往不同的地方,是大人已把兵权交给了远征的将领,如果大人于关键时刻,却到前线战场把指挥权收回来,便是和前线将领争功,也剥夺了他们立大功的权利,故万万不可。”
卓狂生来到燕飞身旁,抓着他臂膀,来到园中的方亭坐下,道:“我真的没有机会吗?”
卓狂生乎静下来,沉吟道:“你是不用后悔的,我逼你透露多点真相,一方面是受我寻根究柢的天性驱使,另一方面亦想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自从你口中晓得这个可能是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后,我对自己的存在作出全新的反思,忽然感到一切都充满意义。他奶奶的!生命是多么的神奇!此处之外还有彼处,生死之外,尚有其它,造化是多 的令人难以想象。我以前总是混混噩噩的过日子,现在却像从一个梦中惊醒过来般,看到以往视而不见的东西,从一个更宽广、如若鸟儿的俯瞰,去看待以前平常不过的事物,却得出完全不同的意义。我的生命也因而无限地丰富起来。”
刘裕油然道:“尚差一点点,但毛修之已攻陷白帝城,截断了桓玄的大江上游,更令桓玄没法反击巴陵,至乎动弹不得。桓玄并不是蠢人,晓得如让这个情况持续下去,他必败无疑。所以桓玄会下命令,着他在湓口的军队主动出击,攻打我们在桑落洲的兄弟,只要桓玄能击退我们,便可暂松一口气,放手转攻巴陵,然后反击毛修之,这是桓玄最后一个扭转败局的机会,也是他唯一的生路,桓玄绝不会错过。”
刘穆之正容道:“大人委刘毅以重任,是绝对正确,且是非常高明的一着,化解北府兵的派系斗争于无形之中,所以我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
卓狂生喘着气笑道:“你这小子真残忍,粉碎了我的仙门梦。”
燕飞摊手道:“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卓狂生神情呆滞的叹道:“你这么说,是因为你认为我根本没有半丁点儿机会。这事实是多么的残忍,不要看我终日嘻嘻哈哈的,事实上我的内心充满说不出来的痛苦……”
刘裕皱眉道:“我不明白!”
燕飞失声道:“你痛苦?不要诓我了!你是边荒集最懂得寻乐子的人,不但懂得如何用最精彩的方法打发日子,更懂得如何去改造身处的环境,像你这般的一个人,竞来向我说你内心充满痛苦?”
建康。石头城。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燕飞大生感触。
刘裕苦笑道:“我被你说服了。不过我定要手刃桓玄,在这事上我是不会退让的。”
刘裕愕然道:“因何不直接向刘毅说?”
刘裕吁出一口气,道:“穆之之言有理,正是因此战牵涉到成败,我方会这般紧张。”
卓狂生的情况,正显示出他一直不肯泄露天机的坚持是正确的。任何人晓得仙门之秘后,都会生出压抑不住的冲动,想穿过仙门去看看另一边的光景,可恨他燕飞却是无能为力。
两人踏入崔家堡的中园,沿着小径在林木里穿行,此时枝叶仍有结霜,但冰挂已再不复见。天色一片灰暗,虽不算好天气,不过园内的桃树、梨树都争相萌芽,嫩绿的草破土而出,充盈着春天的气象。
接着欲言又止,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刘裕一呆道:“我倒没有想过这点。”
燕飞心忖难怪秘人这么难缠,若不是化解了万俟明瑶的仇恨,真不知如何了局。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在拓跋仪力邀下,燕飞和向雨田到他在崔家堡的“家”,与香素君共膳。香素君已是腹大便便,故不能亲自下厨。看她满足幸福的样儿,更坚定燕飞玉成拓跋仪心愿的决心。
卓狂生叫屈道:“当然不是骗你,我每一句也是肺腑之言。既然有仙门之秘,当然也该有生死之秘。或许死了之后,我会有另一番遇合。我此生与仙门无缘又如何呢?至少我也沾上了点仙缘的边儿,已胜过其它身在幻象而不自觉的家伙。”
两人对望一眼,忽然一起捧腹笑起来。
卓狂生发呆片刻,点头道:“明白了!”
燕飞晓得他想问自己如何安排纪千千,只是问不出口。
向雨田拍拍燕飞肩膀,笑道:“我去找地方睡觉哩!你好自为之,哈!”说毕大步去了。
卓狂生倒抽一口凉气道:“怎么成呢?你没有速成点的方法教我吗?像高小子般,你可以改造他体内的真气嘛!”
空气湿润。
向雨田点头同意道:“理该如此。”
卓狂生欣然道:“放心吧!我懂得落笔的分寸。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你,为何你说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呢?”
刘穆之道:“大人没有虑及这方面的情况,是因尚未习惯自己所处的位置,以为自己仍是战场上的统帅。”
刘裕烦恼的道:“可是……可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