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暇轻轻道:“所以燕飞一直是族主最要好的兄弟。”
鼓声会把蹄音掩盖。
魏泳之道:“敌人的主力部队约一万八千人,结的是背山阵,以步兵为主,组成五个相互间有距离,但又能互相掩护的方阵,因其处于地势险扼处,如我们从东面进攻,确是输面较大。幸好现在我们于东面的五千部队,作用只在牵制敌人。”
对于眼前一战,他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不但因他战略得宜,令桓玄内外交困,更因北府兵乃天下最精锐悍勇的部队,当北府兵在连战皆胜的优势下,士气登上颠峰,天下根本没有一支部队能撄其锋锐。
桓玄忘情地瞧着任青媞,心中奇怪为何在此等时刻,自己竟会留神她的美丽。此女多了他以前从未在她身上发现的某种气质,但是什么气质,他却难以具体描述出来,只觉得非常引人,且动人心弦。
此时亲兵牵来战马,刘裕心中浮现王淡真凄美的花容,正是她盛装被送往江陵的神态模样。
卓狂生缓缓站起,拈须微笑道:“桓玄仍有退路,要斩下他的臭头不会这般容易。你回去时,说不定可赶上千千在钟楼的公开表演,然后拉大队到重建后的第一楼喝祝捷酒。”
高彦苦笑道:“我当然希望能立即和你们赶回边荒集去,参与拯救千千和小诗的行动,说到底她们之所以会到边荒集去,我也要负上责任,可是……”卓狂生谅解道:“自家兄弟,我怎会不明白你?你和老程都该留下来,因为这是形势的需要。小白雁既然不可以离开,你当然要留下来陪她,对吗?保证没有人敢说你半句闲话。”
马上的桓玄雄躯剧震时,任青媞已衣袂飘飘的借势后撤,还传话回来道:“杀你的权利可要留给另一个人哩!我来送圣上一程,是要告诉圣上我是多么的看不起你。祝圣上一路顺风。”
拓跋珪忽然道:“是否仍剩下一颗宁心丹呢?”
巴陵。太守府。
高彦来到正在大堂伏桌书写的卓狂生一旁坐下,讶道:“你昨夜没有睡过吗?”
屠奉三欣然道:“那时桓谦早完蛋了。”
刘裕生出奇异的感觉,后方虽然有干军万马,天地却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桓玄。
刘裕仰望天空,道:“是时候了!”
桓玄派兵守覆舟山,实为不智之举。自晋室南渡,覆舟山成为了皇家药圃,也是晋帝游乐的地方,开辟了多条可供马儿驰骋的山道。也因此他们全骑兵的队伍,可以把骑兵的优点,发挥至极。
桓玄直冲至女子身前十步许处方停下来,整个骑队就那里停在那女子前方,情景诡异非常。
卓狂生得意的道:“所以我刚问你的事,不但非是言之尚早,且是迫在眉睫。一旦建康落入小裕手中,我们便要决定去留。”
拓跋珪叹一口气,没有答她。
直到这刻,他仍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更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平城。
桓玄无意识地以马鞭指指天空,暗叹一口气,道:“北府兵随时杀至,朕要走了!”
桓玄看着任青媞远去的优美倩影,气得差点想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把她杀掉,但当然只止于在脑袋内想想、保命要紧,桓玄大喝一声,似要尽泄心头的悲愤,然后领着亲随,转入横街,朝石头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刘裕轻松的笑道:“我敢保证楚军半夜惊醒过来后,没有合过眼。”
“咚!咚!咚!”
高彦道:“那你准备何时离开呢?”
高彦无奈的道:“干掉桓玄后,我和小白雁会立即赶回边荒集,看看能否出点力。”
卓狂生微笑道:“当我们进占巴陵,便注定了桓玄败亡的命运。告诉我,桓玄会是我们小裕的对手吗?桓玄能否守得住建康?只看老手和老程能驾“奇兵号”直抵两湖,便晓得桓玄时日无多。纵然桓玄能逃返老家江陵,亦无法应付一场两道战线的战争。”
高彦犹有余愤的道:“提起姚猛那小子便令老子我心中有气,这么好的女子,竟要错过。”
接着双目精光电闪,沉声道:“为了彻底击垮慕容垂,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屠奉三冷哼道:“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扼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现在桓谦兵布覆舟山之东,显是料敌错误,此战必败无疑。”
拓跋珪淡然道:“这是非常时期,我必须保持最颠峰的状态,不容有失。”
噩耗从覆舟山传回来,今早黎明时分,北府兵强攻覆舟山己军阵地,不到半个时辰,守军便告崩溃,桓谦当场战死,将士四散逃亡,刘裕大军可在任何一刻直扑建康。
魏泳之答道:“即使是先锋骑队,也需小半个时辰。”
如一切顺利,午后时分他便可以踏足建康,而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不是代表南方皇权的皇城,而是朱雀桥旁乌衣巷内的谢家大宅,想到这里,刘裕心头更是一阵激动。
拓跋珪大生感触的道:“自从燕飞的娘伤重去世后,他便变了,变得沉默起来,郁郁寡欢,我开始不了解他,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亦出现分歧。我和他在边荒集重遇后,觉得他变得开朗了,但我和他的距离却似更远。但不论如何改变,他始终是我最好的兄弟和知己。如果失去了他,我会感到孤独。”
楚无暇抗议的道:“族主……”
覆舟山东坡和其东面一带,灯火遍野,显示敌人的主力,布署于覆舟山之东,以应付从江乘方向来的敌人,只从其阵势,已知桓谦中计了。
宋悲风道;“这也难以怪责桓谦,首先是他没想过我们敢在激战之后,竟会连夜推进,还以为我们犯上躁急冒进、急于求胜的兵家大忌,岂知我们从东而来的所谓大军,只是虚张声势。其次是吴甫之和皇甫敷的水陆部队,全被我们打垮,建康楚军的水师,又集中往石头城,把建康下游的制江权拱手相让,致令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至覆舟山之西,可从背后突袭桓谦。”
高彦道:“现在是否言之过早呢?一天未干掉桓玄,为老聂和老郝报仇,我们恐怕仍难抽身。”
卓狂生答道:“我和小猛商量过,今晚便走。”
桓玄带头策马驰出台城,后面跟着数以百计的亲兵。
楚无暇道:“族主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了!”
桓玄从马背上俯视女子,大讶道:“你在干什么?”
正要右转往石头城的方向,蓦地前方一女子拦在路中,张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