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奉三大喝道:“擂鼓!”
刘裕冷静下来,疑惑难解的道:“桓玄凭什么能这么轻易吃掉两湖帮呢?”
魏品良举手抹去挂在脸上的泪水,环顾众人,目光首先落在燕飞身上,一震道:“燕飞?”
当刘裕策马进入木寨,临海运的北府兵,不论已登上战船,又或仍守卫木寨的,全体高呼刘裕之名,人人状若疯狂,情绪昂扬,喊叫声震动了整个码头区。
尹清雅冷静的道:“我可以代品良回答这问题,因为我到边荒集作人质的事,除师傅和郝大哥外,就只有品良知情,是我亲口告诉他的。”
尹清雅再忍不住,哭倒高彦怀内去。
正蓄势以待的八名鼓手,同时把“奇兵号”甲板上八个大鼓敲得震天价响,把逐渐停顿的呼喝声掩盖下去。
刘裕苦笑道:二呙彦是我的好朋友嘛!我因关心他而紧张小白雁。像小白雁那样的美人儿,落入桓玄手上真不堪想象。”
果如刘裕等所料,三天前天师军的百艘货船和近三百艘战船,分批从运河驶进海峡,准备大举进犯海盐,却被屠奉三以“奇兵号”为首,亲自指挥由四十五艘战船组成的船队,截击于海盐西南方的海面上。“奇兵号”在老手的操纵下,固发挥出超级战舰的本色,参战的二十艘双头船,更充分显示其以少胜多的高度灵活性,突破了天师军战船对装载辎重兵员的货船的保护,击垮了天师军的货船队,粉碎了徐道覆攻陷海盐的美梦。
魏品良一脸悲愤的站起来,打出手势,向船队发出指令,双目射出坚决的神色。
屠奉三正容道:“在我们的争霸路上,绝不可以有妇人之仁。建康现在的情况,正如我们以前所预料般。司马皇朝再没有任何希望,问题是取之以代的究竟是桓玄、刘牢之还是你小刘爷。明白吗?”
朱序亲自到大门迎接刘裕,与他并骑驰入兵士夹道欢迎的临海运。
此时九艘战船,组成船队,继续朝大江驶去。
刘裕颓然道:“我明白!可是我们终曾和司马元显有过一段真挚的交往。”
刘裕道:“文清晓得此事吗?”
尹清雅回应道:“品良!”
卓狂生道:“还有其它指示吗?”
“哗!”
稍顿续道:“事实上整体情况的发展对我们是有利无害。说到底司马氏仍是南方的正统,桓玄篡夺司马皇朝,在高门大族心中,是为窃国之贼,所以只要我们打着讨贼的旗号,于收拾天师军后回师北伐,便名正言顺,省去我们不少工夫。”
是役刘裕一方损失了二十八艘战船,包括八艘双头舰,天师军却被击沉焚毁超过一百艘战船,货船队能成功遁逃者,只有十来艘。这场海战彻底逆转了天师军在海面上的优势,更失去了海峡的控制权。纵然徐道覆起意反击,亦只能凭陆上的战争来决定胜败荣辱。
高彦喘嘘嘘的赶到她身旁,问道:“小魏是谁?什么是飞鱼部?”
姚猛恨得牙痒痒的道:“桓玄的确是最卑鄙的奸贼,竟连清雅都不肯放过。”
“小姐!”
刘裕遽震道:“小白雁生死如何?”
屠奉三道:“做人必须实事求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收拾徐道覆,平定南方,建立我们的据点和领地,其它事既不到我们去理,亦是我们力所难及的。情况有点像会稽和谢琰,我们只能待最佳的时机来临,方可全力反击。”
刘穆之接口道:“当刘裕反攻桓玄之时,你们的机会便来了。”
刘裕狠狠道:“这是刘牢之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不过我们一定要在刘牢之被击垮前,收拾徐道覆,只要我们能在桓玄进占广陵前,先一步回师广陵,我们便有足够资格和桓玄争夺建康。”
刘裕心中一阵激动,目光投往前方的汪洋,心情亦像海面的波涛汹涌。
尹清雅道:“小魏就是魏品良,是郝大哥最得力的手下,也是飞鱼部的头子,手上七艘赤龙舟,性能比得上郝大哥的隐龙战船,在我们两湖帮里威名卓著,专责夜袭、突击和深入敌境的危险任务。噢!他们看见我哩!”
“奇兵号”是最后一艘驶离临海运的战船,指挥台上的刘裕和屠奉三都生出大局已定的动人感觉。
刘裕以事实证明了他有不下于谢玄的才能,整个撤军行动爽快利落,毫不含糊,且退而不乱,布下大大小小的陷阱,引天师军来袭,然后逐一粉碎之。谢玄之后,刘裕是第二个能把北府兵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明帅,显示出泱泱大将之风,把原本极度失意下的撤退,变成一场胜利的调军。
屠奉三冷哼道:“不但打不响,还会死得很惨。建康高门中支持桓玄者大不乏人,但支持刘牢之的却找不到半个。忽然让桓玄登上帝座,刘牢之可以干什么呢?只是粮饷方面,已不到刘牢之不屈服。桓玄身后尚有莫测其真正实力的魔门,刘牢之肯定没有还手之力。”
两方不住接近。
刘穆之点头道:“正是刘裕。他不但是你们唯一的希望,也是南方最后的希望,只有他能击败桓玄,为你们的帮主雪此深仇。”
尹清雅完全平静下来,冷然问道:“黄函有什么指示?”
又皱眉道:“桓玄见嘉兴落在我们手上,肯定不会蹉跎时间,会立即攻打建康,刘牢之会如何反应呢?”
魏品良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看到了天际一线曙光。
燕飞点头应是,然后为他引见诸人。
屠奉三摇头道:“我尚未与她碰头。这么重大的事,由你亲口告诉她较为适宜。”
屠奉三沉着应道:“照我看该是与谯纵有关。谯纵既然是魔门的人,多年来又暗中部署,说不定有魔门之徒混进了两湖帮之内,取得聂天还的信任。否则任桓玄和谯纵如何厉害,亦无法这般轻易的击垮聂天还。”
接着道:“那晚我们全面戒备,枕戈待旦,到天明时,果然帮主使人送来红函,令我到边荒集接小姐回来,其它六艘船则到下游归队。”
尹清雅娇躯一颤,泪水夺眶而出,道:“郝大哥……郝大哥也……”
层奉三冷然道:“情况大致如此,该是时候研究如何收拾徐道覆哩!”
当刘裕经过寨门的一刻,他不但知道这次与天师军之战,最艰难的时刻已过去了,且清楚明白地晓得胜利正掌握在他手上。
众人听得心头遽震,说不出话来,最想不到的是郝长亨亦遭横祸。
不由想起王淡真,心中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