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元显根本没想过边荒集在建康攻防战上能起的作用,为之哑口无言。
刘裕淡淡道:“那便要看北府兵是谁人在主事。”
刘裕道:“现在就当我是桓玄,来与你纸上谈兵如何?公子敢接战吗?”
司马元显扬眉道:“我敢保证我们非是没有一拼之力,鹿死谁手,要在战场上见个分明了。”
正因这基础,令他感到可以和司马元显说话。
刘裕猜到他因曾反复研究过每种桓玄所采取的战略,所以在这方面极有信心,不怕自己能难倒他。
片刻后,琅琊王府启门的声音响起,有人越过街道,直抵马车停泊处,登上御者的位置,挥鞭驱马,马车起行。御者没说过半句话,他亦不作一声。
司马元显沉吟道:“刘兄完全不看好谢琰吗?他并不是初上战场的人,且曾在淝水之战立下大功。”
刘裕淡淡道:“司马元显是不会做令我看不起他的事。王兄不是说过他手下尽是建康的纨绔子弟吗?司马元显用人不该这般低能,只因形势所逼下,不能不给甜头予围绕在他身旁的狐群狗党,否则他将失去高门的支持。因此他该比他的爹更明白现时的形势,更明白北府兵举足轻重的作用。”
刘裕淡淡道:“公子若把希望寄托在谢琰身上,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提醒公子,天师军现时的兵力在北府兵和建康军兵力总和的一倍之上,领导他们的是雄材大略的孙恩和精通兵法的徐道覆,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刘裕从容道:“于此朝廷风雨飘摇之时,如果因为边荒说书者一句附会夸大之言,而平白错过拔乱反正的机会,是否因噎废食呢?”
司马元显定神看他好半晌后,沉声道:“为了令刘兄不再胡思乱想,我只好坦白告诉你,在家父心中,你已成为了我司马氏皇朝的最大威胁,南方最危险的人物。刘兄现在可以死心了吧!”
刘裕点头答应,看着王弘退出车外,上马离开。
王弘回到马车上,神色古怪,凑近道:“果如刘兄所料,他答应与你秘密见面,真令人想不到。”
刘裕微笑道:“我想不如倒过来,先听公子对我的意见。大家直话直说,不用有任何避忌。”
刘裕在他右手侧席坐下。
他和司马道子虽然一直处于敌对的位置,事实上却没有甚至解不开的私人恩怨,一切都是公事。不像与桓玄或刘牢之的仇怨,那是绝没有转园的余地。
司马元显欲言又止,不过终没有反驳刘裕,只打手热着他继续说下去。
司马元显不悦道:“刘兄太高估自己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是刘兄来求我,我不但看不到刘兄可以给我甚至好处,还要冒被家父痛责之险。”
刘裕道:“然后我会和聂天还连手,攻占建康外所有具战略价值的城市,例如寿阳,只夺此一镇已可更进一步截断建康物资上的供应,令公子没法得到优秀的胡马作补充。”
刘裕不慌不忙地答道:“坦白告诉我,刘牢之因何没法容我区区一个小将领?又为何要在杀我一事上鬼鬼崇崇的,使尽卑鄙手段?他怕我什么呢?”
在那段经历里,他进一步了解司马元显的本质,并不像传闻中的他那般恶劣,而司马元显亦对他们有深一层认识。
两人目光接触,均不约而同生出古怪的感觉。
刘裕道:“假设我的提议是他没法子拒绝的,那又如何呢?”
司马元显低头深思,没有说话。
刘裕道:“其实形势已是清楚分明,四大势力已成形。荆州始终是桓玄独尊之局,当孙恩大进攻建康,桓玄会乘机收拾杨全期和殷仲堪,然后隔岸观火,看着建康军、北府兵和天师军拚个几败俱伤,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麾军速来,收拾残局。”
“事实上玄帅虽有提点我,却从没有作出例如移交军权又或破格提升的安排,玄帅临终前我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将,只因和荒人拉上关系,才使我的情况显得特殊。玄帅有对其他人说过一句我刘裕是他的继承人吗?没有!对吗?
刘裕微笑道:“好!那便让我们来预测杀掉鄙人后的情况。刘牢之绝不会与谢琰和何谦派系的将领衷诚使用,而只会拥兵自重,紧守以广陵为中心大江以北的重镇,当谢琰一败涂地,而孙恩则席卷建康东南沿海诸镇,天师军将大举北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建康军仍能置身事外吗?这时会轮到刘牢之坐山观虎,看着朝廷的力量被不住削弱,朝廷若要借刘牢之的力量为建康解困,便不得不任他鱼肉,答应他所有无理的要求,这是必然的发展。刘牢之是有野心的人,不像我般只因一个谣言,而无辜地成为朝廷的眼中钉。”
司马元显道:“若有北府兵又如何?”
好半晌后,司马元显叹道:“我愿意相信刘兄说出来的全是事实,可是刘兄有否想过‘一箭沉隐龙"的谣言,把刘兄置于非常不利的处境,纵然谣言确是凭空捏造,可是只要愚民深信不疑,势将动摇我大晋皇朝的管治。”
车门给拉开来,刘裕把刀留在车上,空手下车。
玄帅去后,掌军权的是刘牢之和何谦。其它人因怀念玄帅,又因不满刘牢之的作为,所以寄望于我,使刘牢之对我生出顾忌,逼我立下军令状到边荒集送死。而我在边荒集侥幸成功,不是我本事,只代表荒人不是省油灯,而最重要的是我只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军人,除执行上头派下来的命令外,从没有逾越军人的本份。”
刘裕欣然道:“那公子为何又肯见我呢?”
那被唤作志雄的呆了一呆,想要说话。
司马元显怒道:“大胆!你竟敢离间我们。”
刘裕道:“一年不成,两年三年又如何?到所有外围城市都落入我手里,建康将变成一座孤城,还可以有甚至作为呢?”
刘裕又道:“公子认为刘牢之可靠吗?”
刘裕环目扫视,四周围着近二十人,无一不是高手的体魄神气,且年纪绝在二十至三十间,该是贴身保护司马元显的心腹近卫。
司马元显沉声道:“刘兄可知你现在说的,全是大逆不道的话?”
那人无奈的放下灯笼,转身离开,大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欣然道:“我第一步是封锁大江,使上游物资无法经水道运往建康,严重地影响建康人民的生活,更使百物腾贵,慢慢削弱建康军民的斗志和对朝廷的拥护之心。”
司马元显愕然道:“我倒没想过这会影响军民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