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雅见此话奏效,秀眸射出矛盾的表情,装出恶兮兮的模样道:“没听清楚吗?当时根本没有第三个人,从背后暗算你的就是本姑娘。现在梦醒了吧!我从没有爱上你,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转身欲去。
高彦看着自己仍保持抱着她的姿态的一双手,感觉着无可忍受的空虚感觉,同时全身发麻,心中叫苦。今趟给老混蛋害苦哩!此事如何收拾残局好呢?尹清雅喜孜孜俏立前方,道:“荒人个个心狠手辣,你坏了他们掳人勒索的奸计,等于背叛了他们。嘻!你现在肯考虑我的提议了吗?”
高彦剩下半条人命,仍神情兴奋,不理口角的血污,道:“我要证明你是爱我的。哈!原来你真的这么爱我。”
他情愿感应不到仙门,永远也不晓得在这现实之外,尚有无穷尽的可能性。
表面看,尼惠晖并不像受伤,只是花容惨淡,可是,燕飞知道她五脏六腑俱碎,返魂乏术,只余最后几口气。
“天命”是最难测的东西,亦最能影响人心所向,而晓得真相的他和孙恩,都不会为司马氏辟谣,何况说出来亦不会有人相信。
宗政良深吸一口气道:“如此异事,确是闻所未闻,这坑穴分明是一次威力惊人的大爆炸产生出来的,只看这坑穴宽达三十多丈,坑穴周围的树木均枝叶脱落,呈向外弯之状,附近积雪又消失无踪,似被蒸发掉,便知爆炸的威力是如何惊人,幸好这是荒山野岭,如发生在城内,肯定可把大片房舍摧毁,人畜不留。奇怪的是,昨夜天朗气清,没有雷电。”
姚兴道:“昨夜天明之前,东南方忽然传来阵阵雷响,整个边荒彷似抖动起来,集内即使最熟睡的人也被惊醒过来,然后,守夜的见到白光在这山区内冲天而起,好一会方消失,弄得集内人心惶惶,不知是何凶兆。”
唉!
尹清雅道:“你在犹豫什么呢?随人家去吧!可是不要胡思乱想,人家只是看你可怜兮兮、又孤苦无依、兼念你不顾一切救人家脱险,才可怜你,却绝不是爱上你。”
倏地心中忽现警兆。
波哈玛斯沉吟片刻,胸有成竹的从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坑穴是被天上降下来的火石与地面猛烈撞击而成。此为天大凶兆,该应在东南方,与建康有关,预示建康朝廷会发生改朝换代的大事。”
高彦再愚蠢,也晓得出了岔子,正要说话,尹清雅搂他脖子的手松开,改按他的双肩,就那么借力飞离他的怀抱,再凌空作出姿态美妙的翻转,投往离他丈许外的地上。立定道:“算你哩!两次都赖你这个大傻瓜脱身。”
这种事最好不要想,因为愈想愈胡涂。
接着又有十多人沿他们出现的路线赶来,领头者赫然是为慕容垂办事的“小后羿”宗政良,北方最有名的刺客。
尹清雅失声道:“什么?杀你竟是爱你?”
高彦色迷三分醒,虽然神魂颠倒,仍在心中暗忖,老卓的禁制手法真高明,令人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受制的状况;例如眼神黯哑,又或四肢发软。相反,她一对美目比以往任何一刻更精灵,动人的胴体充盈活力。
高彦骇然止步,低头看着怀内的梦中情人。
燕飞心中一动,暗忖,这被称为大法师者,当是从波斯来的波哈玛斯,呼雷方正是被他的精神邪法,弄得痴痴迷迷的。不由暗叹一口气,如非自己身负内伤,说不定可以找机会刺杀他,便可以解开呼雷方的精神禁制。
尹清雅瞪大美目看他,不能相信的道:“你真的这么想?”
高彦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蠢话,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更恰当的话,千里逃亡以培养感情的大计已宣布泡汤,他还可以有什么法宝呢?
尹清雅又蜷缩起娇躯,双手上探,搂着他的脖子,然后张开乌灵灵的妙目,滴溜溜的转了两转,“噗哧”笑道:“傻瓜!我比边荒集更重要吗?为何救我呢?”
尼惠晖道:“孙恩掌握到仙缘吗?”
尹清雅怒叱一声,反手一掌拍向高彦,正中高彦胸膛。
姚兴似不愿在灾场多留片刻,道:“我们回集吧!”领先去了,其它人忙随其后。
高彦豁了出去的道:“这是事实!”
高彦挣扎着爬起来,抚着陶膛痛得面容扭曲的道:“有什么事以后慢慢再说,我现在这里痛得要命,说不定一口气撑不过来便要断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的乖雁儿快来给我揉揉,就像上次我为你搓小肚子那样儿。”
蓦地西面蹄音传至。
宗政良来到姚兴的另一边,失声道:“我的娘!这是什么一回事?”
高彦一愕停手,呆看着她。
燕飞心中一颤,波哈玛斯这番话会很快传遍南北,动摇人心,也使风雨飘摇的司马皇朝受到不可理喻的困扰。
孙恩既去,和他的决战已变为不了了之,自己现在该否立即赶返新娘河呢?可是见不到宋悲风和安玉晴,他始终不能放心。照道理,他们理应在附近,见到收藏心佩的地方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却没有赶来看个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仙门将永远成为他心底里永远不可以告诉别人的秘密,包括纪千千在内,不是他自私,而是不想动摇别人对这世界的信念,那会令人感到不安、混淆和对不明白和超乎想象的事物的本能恐惧,至乎不能全情投入这段生命的动人旅程去。
对仙道之说,他虽不否定,却从没有对这方面生出兴趣,只是姑妄听之。可是,刚才他是身历其境,且亲手打开仙门,面对能成仙成圣的千载良机。现在对仙道的感受当然是另一回事。
不过,他并不会朝此方向努力,因为,先前仙门开启的一刻,他一丝不疑地把握到仙门只容一人离开。既然不能与最心爱的人携手离开,他是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的。
尹清雅跺脚嗔道:“你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当然是随我返回两湖,你还有其它地方去吗?时间无多,你再犹豫不决,恕本姑娘不奉陪哩!只好任你被人五马分尸,自生自灭。”
尹清雅一把抓着高彦襟门,硬把他从仰跌处扯得半坐起来,差点哭出来的道:“你为何不还手?如果我不是及时收起大半掌力,只这掌可要了你的小命。”
燕飞认得的有姚兴,他正神情惊异地呆瞧着大坑穴和周围受摧残的树木。
尹清雅大嗔道:“还不够吗?我将来定要亲手宰了那老混蛋。”
尹清雅色变道:“荒人来了,你快找地方躲起来。”
燕飞在她身旁蹲下,叹了一口气。
高彦自问,一生人从未听过这么悦耳的粗话,登时神销意软,大失平常水准的道:“只点你一个穴道吗?”
尼惠晖道:“看到仙门了吗?”
高彦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疾走近五里路后,终于后劲不继,放缓下来。
尹清雅气得改拉为推,推得他再次四脚朝天,弹起身来叉腰大怒道:“你这臭小子不识好歹,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好绝了你的痴心妄想。听着哩!”
令荒人感到骄傲的漫长一夜终于过去,前方的天际开始发白,他心中的兴奋之情,是从来未试过的。
燕飞没有后悔错过了仙机,对他来说,直至这一刻,最重要的仍是纪千千,即使仙门此刻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的选择还是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