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元显兴奋地嚷道:“我们要不要泊岸呢?”
事情当然非是如他所愿,所以,他现在应是陷于情绪的低潮,失落而恍惚,正是刺杀他的最佳时机。
船上两湖帮战士拉满十多张大弓,箭锋指向他们,即使明知他们只是虚张声势,仍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心理威胁,至少令他们不敢妄行弃舟登岸。
司马元显长笑道:“精采精采,非常精采!”
屠奉三笑道:“少了一个人划艇,老郝又看准我们不敢杀人,因为,杀人后他们再无顾忌,百箭齐发,公子挡得住吗?如此我们势被迫上,主动之势全失,划得来吗?”
郝长亨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就在燕飞破水而出的一刻,察觉到危险,全身遽震,仍能临危不乱,抽出佩刀,立即化为绕身疾起的刀芒,仍保持往“隐龙”投去的劲势。
此着大大出乎对方料外,连忙改向穷追。
司马元显登时哑口无言。
屠奉三大叫道:“追来了!快掉头!”
燕飞、刘裕和屠奉三都生出古怪的感觉,如此合作的“俘虏”,确是绝无仅有。
话犹未已,破风声起,一面大网从“隐龙”船头撒出,兜天罩地朝他们盖过来,若依快艇目前移动的速度,恰好把他们套个正着。
屠奉三现出一个诡异和充满嘲弄意味的笑容,大喝道:“靠南岸驶!”
弓弦声响,屠奉三闪电祭出佩剑,头也不回的反手后劈上方。
燕飞在气机牵引下,左手松脱,离开船体,接着运功猛按,立即生出强大的反震之力,令他破水而出,冲空而上。
燕飞可以想象,郝长亨得不偿失的无奈心情,曼妙的被杀,令他很难向桓玄交待。他冒险回头对付他们,可能亦是被一种力图弥补失误的心情驱使,希冀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只要能带回屠奉三、刘裕或自己任何一个人的人头,总算非是空手而回。
换了是屠奉三或刘裕,为达到目的,当会不顾一切全力杀伤尹清雅,再借交锋劲气交击之力,换气续攻郝长亨,可是,燕飞怎可伤害高彦单思症的对象。
屠奉三喝道:“我们不够她快,燕飞你还不帮手?”
屠奉三喝道:“加速回到江心去。”
刺杀郝长亨的大计,不得不中途取消,他便不得不谋求脱身之计,否则,如让对方数十高手飨之以强弩大弓,在全无遮挡的水面下,定可把他射成刺猬。
燕飞朝“隐龙”瞧去,这艘两湖帮的超级战船,灵活如鱼的掉头,还抛下长索,把落水的己方人马扯回船上去。
“飕!”
“隐龙”果然在此短短时间内进入状态,风帆满张,四组二十支船橹,整齐一致地随鼓声“咚!咚!咚!”的划进水里,不住增速,已追至五十多丈后,距离还不断拉近。
郝长亨仍没有动气,只提高声音道:“屠兄的要求是否太过份呢?敢问坐于燕兄身旁的是否元显公子?”
四周浪花激溅,由坐在后方的刘裕和屠奉三调校船向。
快艇在水花激溅里破浪而行,大江水面粼光闪闪,反映着夜空的星月,河风迎头照面的刮来,确是别有一番滋味。
燕飞的心灵紧锁在郝长亨身上,即使再不用眼去看,郝长亨的一动一静,完全没法避过他心灵的眼睛。如此感觉,他尚是首次发现,心中涌起新鲜的感觉。
司马元显知他从自己的衣着认出自己来,笑道:“是又如何?终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身前求饶。”
本闻而意动的燕飞,只好闷声大发财,因为只有如此,方可以延误郝长亨到边荒集的行程。
坐在船尾司马元显身后的屠奉三,见司马元显努力划船之余,仍不忘将目光放在蜷伏船中的尹清雅身上来回巡梭,笑道:“这妞儿是聂天还的宝贝爱徒,老郝绝不敢放箭,我们还可以多撑一会儿,怎都胜过在岸上被大批敌人追杀。”
郝长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道:“燕兄请释放清雅,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将来小弟必有回报。”
后方的“隐龙”响起一阵急骤的鼓音,终于察觉不妙,开始减速。
郝长亨大喝道:“好!我们便走着瞧!”
燕飞道:“成功哩!”
喝骂惊呼声此刻才在两边响起,不过谁都难以改变要发生的事。
“隐龙”此刻离他们已不到十五丈,令他们深感威胁。
事实已证明,强如竺法庆,亦饮恨在他的蝶恋花之下。
郝长亨终失去耐性,大喝道:“燕飞你是否变成了哑巴?清雅只是个小女孩。”
燕飞刚放下湿漉漉的小美人,屠奉三、刘裕和司马元显三个人,已齐心用力把快艇划得转急弯,顺水而下。
燕飞凭左手五指插入船身,紧附在船体左舷浸没在水里的部分,随“隐龙”缓缓靠往南岸。
燕飞提着尹清雅,心念急转,究竟该把尹清雅掷回去给郝长亨?还是挟美而去?带走尹清雅,或可延误郝长亨到边荒集的行程。想到这里,已离水而起,投往快艇。
事实上,情况对他们颇为不利,“隐龙”可轻易撞翻他们的船,到时,包括郝长亨在内的大批精通水性的敌人,下水救人,他们能保住尹清雅的机会实在不多,最大问题是尹清雅必须在水面上始能呼吸,而司马元显这奇货更是他们最大的顾虑,如被郝长亨擒去,后果不堪设想。
屠奉三长笑应道:“假设郝兄能立下毒誓,三个月内不踏入边荒半步,我们立即放人。”
杀死郝长亨,势将粉碎了聂天还进军边荒集的行动,使反攻边荒集成功的机会大增。今次刺杀,他是志在必得的。
燕飞和刘裕均晓得,屠奉三已说得非常客气,四人中自以司马元显的武功最为不济,也成为他们的负累,不论水面或陆上,如若动手,司马元显必难幸免。
司马元显为之愕然,听郝长亨说话的语气,显然,连他也觉得,燕飞是那种不该以一个女孩子威胁敌人的君子。
蝶恋花来到手上,心灵空莹晶净,人和剑合为一体,剑即我,我即剑。
快艇如在水面飞行般,突然增速,就在“隐龙”船头十丈许处斜掠而过,直往江心滑翔疾去。
如能除去郝长亨,对两湖帮将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和打击,等于断去聂天还一臂。郝长亨此人不但文武双全,且有一种天生的说客魅力,想来春秋战国的苏秦、张仪也不外如是。
“噗!”的一声,代替了兵刃交击该有的清脆激响,尹清雅娇躯遽颤,一声惊呼,被燕飞充满强大黏扯剑劲及无可拒抗的惊人力道,带得从空中直掉下去,紧随燕飞之后,“噗通!噗通!”两声水响,先后没入江水里。
屠奉三冷笑道:“郝长亨想和我玩儿尚未够资格,聂天还来还差不多。我们靠岸滩浅水处走。”
刘裕一掌拍往船尾右后侧的水面,登时激起一股水柱,快艇改向,斜斜朝南岸疾滑而去。屠奉三又加一股掌劲,令快艇速度倏增,如飞鱼跃离水面,颇有腾云驾雾的痛快|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