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清和刘裕在帅舰的指挥台上仰观天色变化。在刘裕的坚持下,他们苦候半天,终于得到老天爷善意的响应。
天上乌云忽现,一场暴雨又在酝酿中。
纪千千不知是为了燕飞,或是不忍拒绝小诗,苦着俏脸“咕嘟咕嘟”的把药汤喝个清光。
慕容战道:“我提议由燕飞暂代千千之位,作我们联军的统帅。”
燕飞道:“这方面不难解决,当我们成功把小建康秘密武装起来,而两方敌人又在边荒集的攻防战上争持不下,双方伤亡惨重,我们便可以进军颖水东岸,临河设立坚强的木垒。你道敌人们会如何反应呢?”
呼雷方同意道:“应是如此。”
燕飞道:“屠兄若依我们的计划进行,等若背叛贵主,希望屠兄有考虑及此。”
拓跋仪惊讶地瞥慕容战一眼,这虽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有异见的提议,可是拓跋族一向是慕容战本族的死敌,而燕飞至少算是半个拓跋族的人。从慕容战此举,可看出他是以大局为重的人。
呼雷方笑道:“小飞不用谦让哩!我们如何攒尽脑汁,都难及得上你如有神助的灵机妙算。若不是你老哥通灵如神,我们早中了慕容垂的奸计。”
慕容战带头驰下山坡,众人追在他背后,往颖水的方向掠去。
纪千千摇头道:“我不想喝。”
容色苍白的纪千千拥被坐着,接过小诗递上的药汤,轻呷一口,皱眉道:“这么苦的。”
纪千千怜惜地把爱婢搂入怀内,轻责道:“又哭哩!”
忽把目光投往颖水方向,道:“刘裕来哩!”
慕容战道:“失去两湖帮的支持,杨全期将变成孤军作战。不过聂天还并非庸辈,收拾他绝不容易。”
小诗默默接过了碗,放在床旁小几上,忽然饮泣起来。
暗叹一口气。
慕容战拍手喝采道:“当然是攻者退而观变,守者则固守自重,而颖水将落入我们的控制下。燕兄此招不用损一兵一卒,已掌握全局主动之势。”
大江帮船队过颖口后第七天的黄昏,边荒集东南的镇荒岗上,燕飞、屠奉三、呼雷方、慕容战、拓跋仪精神焕发的远眺边荒集。
十二艘代表着大江帮剩余战力的双头船,载着一千三百名战士,藏在离颖口只有数里处的淮水上游,耐心静候。
刘裕道:“这须考验掌握时机的能力。”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们脸上,接着大雨哗啦啦的洒下来,转密转急。两人任由风吹雨打,大感痛快,尽泄心中抑郁。
江文清道:“我们最后知道的,是聂天还亲自率领,由二十五艘船组成的舰队,已驶离两湖。照我估计,最迟明早他们将到达颖口。”
呼雷方坦道:“假设我们必须和杨全期作生死决战,屠兄若仍站在我们一方,贵主不认为这是背叛才怪。”
众人为之莞尔。
屠奉三语重心长的道:“是友是敌,谁都不敢肯定。不过今天我们肯定是并肩作战的好友,大家都应珍惜。”
拓跋仪道:“若事实如此,确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不过现在形势有变,杨全期和聂天还忽然杀至,我们如何方可取得渔人之利呢?”
船队此时抵达颖口,水流湍急凶险,河面波涛汹涌,四周大雨茫茫,加上黑夜的降临,站在船尾已看不清楚船首,更遑论陆岸。而大江帮黑夜暴雨下的操舟奇技,亦叫他叹为观止。
江文清欣然道:“我早有此意,不过却没有刘兄想得那麽周详。最好是在荆州军和两湖帮进攻边荒集,双方坚持不下的时刻,我们一举挫败所有敌人,如此短期内边荒集将不会受到威胁。”
慕容战道:“但此时的情况,却与我们曾面对的有个很大的差异,他们并不须应付南北夹攻,该比我们轻松得多。”
小诗哄孩子般道:“良药苦口嘛!这是燕王的大夫为小姐开的药。”
众人目光又往燕飞投射。
屠奉三道:“我很少佩服人,不过对燕兄却是口服心服,谁能似你般若如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小诗两眼一红,道:“为了燕公子,怎难喝小姐也要喝下去。”
最后轮到屠奉三,刘裕笑道:“以后若还要骗屠兄,我会打醒精神。”
刘裕道:“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当我们掌握到荆州军的行军路线,便可以设法让边荒集的敌人知道,由他们出手。从现在开始,小姐千万勿以官职称呼小弟,此为荒人的大忌。”
江文清道:“这叫天助我也,我们现在等若一支隐形的船队,再加上刘兄的藏身小湖,我们将成为兵家梦寐难求的奇兵。亦只有以奇制胜,才可补我们实力上的不足处。”
她的病是没有任何药石能治好的,原因是与燕飞以心传心,致心力损耗过巨。希望多休息几天可以恢复元气。
天上乌云疾走,暴雨将至。
为了边荒集,为了大家的生死存亡,边荒集从一盘散沙变得团结一致。可是当收复边荒集后,情况会如何呢?会否每个人对拯救纪千千仍是那么热心?拓跋仪道:“如何可以制造出那样的形势呢?”
船队破浪逆流,畅通无阻的驶上颖水,这条关系到边荒集荣辱、流经边荒最著名的长河。
刘裕欢喜若狂的打量燕飞,欣然道:“听到燕兄仍然生存的喜讯,我们立即士气大振,更清楚此战必胜无疑。”
屠奉三微笑道:“我只是在执行南郡公派下来的任务吧!只要我能在边荒集立足,他可以分享边荒集的利益,如此何背叛之有呢?”
江文清叹道:“我现在开始相信玄帅的话。”
慕容战欣然道:“我们是不会令你为难的,现在一切均在我们掌握里,要什么形势有什么形势!对吗?”
小诗呜咽道:“小姐千金之体,实不该回来陪我哩!”
江文清道:“玄帅说你是个有运道的人。像这场大雨,不但来得及时,没损你观天能者的声名,且是近月来最狂暴的风雨,会令河水暴涨,建康水师不得不躲进河弯里去。
燕飞抢前和他拉手,道:“死不掉已是最大的鸿福,刘兄风采更胜从前,可见在孙恩魔爪下逃生后,又有精进。”
燕飞心中一阵激动,能否杀死铁士心,是与慕容垂长期斗争的关键。黄河帮由盛转衰,势对慕容垂生出很大的影响。
呼雷方哑然失笑道:“我有点历史重演的古怪感觉,只不过我们被铁士心、宗政良、徐道覆等替代,天师军则换上荆州军,唯一没变的角色是聂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