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喝声有如惊雷般在枪剑交击前于左舷处响起,屠奉三斜标而起,左肩和右足正淌着鲜血,显示他是拼着受伤从敌人的重围脱身,以拦截慕容垂,从而也可见战况的激烈和凶险。
迅忽间他们横过二十多丈的空间,驾临敌舰右舷上方七、八丈处。
百多名拓跋族的战士伏在岸旁弯弓搭箭,准备对敌舰迎头痛击。
屠奉三此时刚立足岸崖,以他的老练和冷静,一时也看得目瞪口呆。
蝶恋花出鞘,化作芒团,游走全身地往甲板上的敌人投去。
此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和迅快,没有人来得及作适当的反应。
“蓬”!
今次轮到敌方发出震荡整个河岸上空的喝采声。
慕容垂狂喝一声,使个千斤堕,往下方骤降数尺,方一枪往屠奉三捅去。
人人均为之愕然,只有慕容垂和燕飞明白她这句话的含意。
两枝长枪从船头方向往他掷来,劲道十足,直取他背心要害,时间拿捏得无懈可击,只要他被慕容垂一枪击得往后抛退,两枪将同时贯背而入。
慕容战和拓跋仪已落在崖上,齐声叱喝吶喊为燕飞打气。
精神的联系虽然会因距离远近而递减或增加,基本上并不受距离的限制,那是心灵的连结,受到双方精神状态直接的影响,且非常损耗心力。以心传心是有代价的。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各自为战,大开杀戒,力图为他制造混乱的有利形势。不过敌方人人武功高强,且战斗经验丰富,又有组织,纵是如此猝然受袭,仍能奋起顽抗。
一股强大至使人撕心裂肺的劲气沿剑入侵,燕飞暗叫侥幸,如非屠奉三拼死从旁截击,让功力不在孙恩之下的慕容垂用足全力,肯定可把自己震返船头,而他们的救人大计将告冰消瓦解。
现在的形势却绝不容许他这般做,在他澄如明镜的灵台更现出救千千主婢的唯一契机,错过了将永远错失机会。
幸好他们有御空而行的飞行工具,就是燕飞没办法可想下想出来的“飞木”。
成功的唯一方法,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劫人逃走。
燕飞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诗在哪里?”
蝶恋花化作一道彩虹般的异芒,剑啸声填满船上的空间,破空向北霸枪迎去。
慕容战等明白过来,知道问题出在小诗身上。
倏地“哗啦”水响,欢呼变为惊叫。
此时三艘敌舰已清晰可见,借风力和桨力迅速接近。敌船靠贴西岸行驶,如此纵然驶过伏击点,最近的距离也在三十丈开外。
拓跋仪插话道:“即使我们有人被杀,也不要理会。”
对纪千千的感应,大概可分为肉身的感应和精神的感应。前者近乎一种灵锐的触感,受到距离的限制,就像犬只可凭气味寻人,他则凭异乎常人的触感察觉到纪千千肉身的所在。奇怪的是这种触感只对纪千千有效,例如他便没法在这时刻,感应到慕容垂或任何其它人的位置。
风灯纷被射中,光芒骤减。
飞木旋转着撞上水柱,登时水花四溅,长达尺许的飞木不停的因破碎而减少,却成功把水柱破坏,蔚为奇观。
所以当慕容垂在前方离水面丈许处持枪拦截,燕飞是唯一晓得慕容垂将徒劳无功的人。
慕容垂借力横飞,投往上游丈许处另一方从水里冒出来的巨石上,枪尖遥指燕飞。
可能因为他和纪千千的热恋,令他们之间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屠奉三是第一个脱离险境的人,向着十多丈的高空往河面投去。
燕飞知道时机稍纵即逝,那敢犹豫,蝶恋花化作重重剑芒,一手挟着纪千千,破入两敌间刀光中唯一空隙破绽处。
飞木应剑改向往慕容垂面门猛撞过去,而燕飞则借剑劈飞木的些许震力,带着纪千千往岸崖下的石滩横掠而去。
屠奉三双目精芒闪烁,道:“我们会于最短的时间内,造成对方重大的伤亡。”
蝶恋花变化三次,成功砍中北霸枪枪锋。
燕飞别无选择,不但无法依计先把纪千千送回岸上,再去救人,且稍有失误,势将堕往河水里,猛一咬牙,脚下用劲,飞木急旋而下,迎上慕容垂贯满真劲的水柱。
过百敌人正从四处赶来,对付他们四个入侵者。
天地倏生变化,一切像缓慢下来,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均要付出比先前多上数倍的真气,方能保持流畅和连续。
慕容战一手抢过身旁战士的飞木,往水面掷去。
慕容垂带着漫空水珠从河水裹射出来,手持北霸枪拦在燕飞前方。一枪刺出,大有一夫当关,无人可越雷池半步气吞河狱的威势。
敌舰不住接近。
灯火倏灭。
燕飞在平时情况下,肯定有足够实力化解慕容垂入侵的气劲,只须循势后退,再运功化解,落地前可回复过来。
屠奉三横剑挡格,迎上对方含怒出手的一枪,同时发出尖啸,通知慕容战和拓跋仪功成身退。
燕飞毫不停留,一个翻腾,来到敌舰舱房的上方,同时掌握到整个形势。
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慕容垂肯定猜不到于蜂鸣峡布下的天罗地网被看破,伏击是在蜂鸣峡前进行。
屠奉三心叫来得好,足尖点正飞木,就那麽借力投返东岸。
谁都确信燕飞已全然落在下风。
燕飞反手一剑,重重砍在慕容垂枪头处。
燕飞一方面提气轻身,另一方面把真气输入飞木去,登时超前而出,领头往目标敌舰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