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千千指着楼址后面的荒园,道:“我们就在那里扎营暂居如何,正可以日以继夜的进行重建工作。”
五辆骡车停在本是第一楼所在,现在则为一片烧黑布满碳屑残木的空地。燕飞像凭吊被遗忘的古迹般举步到楼址的中心,转过身来,向立在一旁的高彦、刘裕、纪千千主仆、庞义和他余下的七名伙计兄弟道:“没有第一楼的边荒集根本不成其为边荒集,我们要立即进行重建,继续卖边荒第一名酒雪涧香。”
唉!终于回家哩!相信我,明天一切都不同啦!”
燕飞笑道:“不要气馁,万事起头难。告诉我,你怕祝老大吗?”
众人讶然朝她瞧去,均想不到还有什么好法宝。
刚巧有一枝箭碰上燕飞的蝶恋花,竟不是送往对面高处的敌人,而是似开小差般,溜向中年大汉的胸口,后发先至,反得到最先抵达敌人的殊荣,巧妙至令人难以置信。
燕飞顺口问道:“你究竟弄什么鬼?砍菜刀怎会留在树干上?
燕飞头痛道:“照你这么说,即使第一楼重开,也没人敢来光顾。”
燕飞胸有成竹的微笑道:“踢场确是踢场,不过踢场也分很多种。祝老大既打开大门做生意,便不得不讲江湖规矩,我先弄得他两间赌场关门大吉,再向他的贼钱庄下手。我要兵不血刃的让祝老大投降屈服,恢复边荒集无拘无索的好日子。”
功力次于刘裕者,此时更生出错觉,就像利剑稍触燕飞绕身疾走的“金光”,箭矢便会掉头反射,谁发的箭都要自身承受。
燕飞道:“以一来一回计算,待到江海流派人来援,该是十天之后的事,有这十天的时间,足够我们把形势扭转过来。你什么事也不用理会,只须尽快进行重建。其他的事交给我和刘裕来负责。不要低估刘裕,此人是大将之材,得到谢玄全力支持,必要时可调一支水师来镇守边荒集,明白吗?”
想到这里,刘裕握上刀柄,决意死战,杀得一个是一个,杀得一双便一双。
庞义颓然道:“我们八个人曾以两个月时间四出砍来上等木材,又以一个月时间送到这里来,却一股脑儿给祝老大没收了去,我想据理力争,还给祝老大扫出门来,毒打一顿。”
燕飞摇头道:“太久哩!我们须在一个月内建起新的第一楼,横竖千千财力充裕,多请些人不成吗?”
庞义燃起新的希望,立即精神起来,“谢玄”两字比什么更管用。
燕飞好整以暇道:“祝老大向我们施下马威不成,现在好应轮到我们向他施下马威啦。”
燕飞摊手道:“尚有更好的方法吗?”
庞义道:“现在刘裕已陪千千小姐和小诗到城北向胡人选购营帐,高彦向祝老大投拜帖,其他兄弟则忙于卸货,把千千的大箱子送到后院去,忽然间边荒集又再充满生机和乐趣,老哥我真的很感激你,希望祝老大识相点,大家和平共处,让一切回复旧观,怎都胜过不停拼个你死我活的。”
汉帮总坛大门洞开,一位比燕飞尚要高少许的中年大汉,不用说也知是祝老大,领着十多名汉帮首领,跨槛而出。
祝老大感到燕飞的精神和气势正把他锁紧锁死,只要自己一声喊杀,燕飞必尽一切力量追杀自己,自己手上有多少人也不管用。这个想法令他整条背脊寒渗渗的,忽然间他晓得燕飞再不是以前那个燕飞。以前的燕飞他已惹不起,何况是现在的燕飞?江海流的支持在此一刻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庞义道:“最主要是两个赌场和一间钱庄,都是最赚钱的生意,不准别人染指。”
在淝水之战前,燕飞对边荒集的势力早生出制衡的作用,可以说一天有燕飞坐在边荒集第一楼上层平台喝酒,便没有人敢太过放肆。现在汉帮的祝老大得到江海流撑腰,再不愿呆守下去,务必要去燕飞而后快,那他便可借淝水之战后,南方汉人势子转盛的情况,独霸边荒集,凌驾于北方胡人诸势力之上。
燕飞从容道:“再等三个月太久哩!我没有这个耐性,我会教祝老大把抢去的木材呕出来。”
祝老大神色转厉,盯着燕飞道:“好!我们走着瞧!”
庞义、刘裕、高彦、纪千千等全看得目瞪口呆,这刻的燕飞像变成另外的异物,整个人竟通透明亮起来,似虚似实,如真如幻,那种莫之能侧的感觉,肯定是人人未见过,他们再“捉摸”不着燕飞。
高彦抢在庞义之前答应道:“这个容易,我们立即去张罗’蓬帐,包管又大又舒服。”
燕飞拍腿道:“就是如此!我可以把向你提供的保护扩大至所有肯与我们做交易的人,就由招聘建楼的壮丁开始。”
燕飞摇头道:“敌众我寡,怎行得通?”
说罢一拂衣袖,掉头返回门内去,众手下连忙紧随,还“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一声怪叫,响自高彦之口,只见这小子一个觔斗翻在燕飞身旁,举臂嚷道:“边荒集还是以前那个边荒集,一切都没有改变。”
祝老大也是了得,喝了声“好!”,竟然那么一手往此冷箭抓去,丝毫不避,有如赌徒在赌桌上倾尽所有,博他娘的最大一铺。
剑回鞘内。
稍顿续道:“东门大街已成祝老大的地盘,谁都不敢插足到这区域来。前天祝老大下令东区所有人均要向他纳地租,由下月初一起始逢月头缴银,在边荒集尚是首次有人敢如此斗胆,可知祝老大是如何横行霸道。”
“锵”!
燕飞捧起酒坛再喝一口,心中感触丛生,若不是庞义掷不中敌人而掷中大树的砍柴刀,他当不会进入荒村,更不会遇上任遥,致有吞下“丹劫”的事情发生,竟因祸得福,似是冥冥之中,确有气数遇合的存在。
‘东门大街’两边高处的箭手,纷纷中箭,倒跌瓦面,但无一是箭中要害,都是臂、腿一类不会致命的地方,让人晓得每一箭均是瞄准而发,只此便没有人肯相信,偏又是眼前的事实。
入侵祝老大经脉的灼热真气,迅速消退,但在意料之外,代之而起是一阵奇寒,祝老大终禁受不起,全身打了个冷颤,晓得已因燕飞的见面礼,受了不轻的内伤。
纪千千柔声道:“千千有个提议。”
燕飞坐在酒窖入口石阶处,享受着品尝美酒的写意和滋味,庞义于他左方坐下,欣然道:“幸好你回来了,否则我真不知如何在边荒集混下去?”
眼前的局面,是刘裕最不愿见到的,一旦公然决裂,双方间再无转圜余地,一切只能凭武力解决。
庞义不但佩服她的胆识才智,更感激她肯纡尊降贵去见祝老大,闻言欣然道:“只要是千千小姐的提议,我们们定会尽力办到。”
燕飞缓缓闭上眼睛,道:“老子现在酒意上涌,要好好的睡他奶奶的一觉,勿要吵我。
燕飞非常高明,先一步察觉敌人在高处埋伏箭手,故单人匹马前去挨箭,可是这并不能改变接踵而来的发展,血战终不能免。
祝老大从阶台上视阶下的燕飞,勉强压下伤势,沉声道:“边荒集再非以前的边荒集,燕飞,你识相的就登车离开边荒集,永远不回来,否则有一天会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