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定都忙摇头道:“下趟吧!”扯着燕飞逃命似的离开高朋楼。
高彦道:“你们坐另一张桌子,我们两兄弟还有些密话说。”
桓玄叫绝道:“这已不是一石二乌,而是无数鸟。即使我推掉大司马之位,为对付谢安叔侄,司马曜必须安抚我,不但不敢动我的兵权,还要封我另一个不会太低的爵位。”
梁定都把胸挺起,一副豪情壮气的道:“我们到楼上去!”
梁定都等虽因谢玄跟自己的特别关系,对他燕飞非常敬重客气,可是心底里却是看不起高彦这个荒人。
高彦落在下风,脸也胀红起来。
张贤帮腔道:“燕公子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梁大哥一时失言。”
桓玄仰天一阵长笑,连道几声“好!”,接着道:“谢安叔侄若去,亮生应记首功。一于这么办吧!亮生你给我写好这封事关重大的辞官参牒。”
与谢钟秀手牵手的美女一直没有作声,神态温文淡雅,也没有刻意打量燕飞等人,一派名门望族的风范,亦使人感到她是高不可攀。
燕飞讶道:“楼下这般情况,难道楼上竟有空桌子?”
梁定都大吃一惊,知道自己语气重了,连燕飞也惹翻,记起宋悲风要他好好招呼和保护燕飞的叮嘱,哪还敢与高彦这没关重要的小子计较,慌忙赔笑道:“我是一时卤莽、燕公子勿要见怪!”
侯亮生微笑道:“大司马一向兼荆州刺史,领两湖诸州军事,南郡公只是推掉大司马一职,其它权位当然保留下来。南郡公只须在辞受信中,自称愿为荆州刺史,司马曜便拿你没法。现在北府兵气势如虹,我们绝不宜撄其锋锐。争霸天下岂在乎朝夕,只要有三、五年时间,到南郡公打稳根基,天下还不是南郡公囊中之物吗?”
燕飞心中奇怪,以前高彦在边荒集,整天嬉皮笑脸,脸皮厚至刀枪不入,怎会随便脸红?
高彦一副胜利姿态追在两人身后,张贤等闹哄哄随着,均有点历险之感。以前他们虽有随主人踏足寒门的禁地,可是凭自己的力量闯关,尚属破题儿第一遭。
江风迎脸吹来,桓言衣衫飘扬,握刀柄而立,确有不可一世的气概。
他和谢玄,则像竞赛似的,乘机收复北方大地,当谢玄攻克彭城,再攻梁州,直趋黄河,用兵河南大秦诸军事重镇,他则派赵统收复奕阳和附近诸城,兵锋直逼洛阳。
打手势阻止气得脸色发青的高彦说话,微笑道:“若有什么差池,可一概推在燕某人身上!梁兄不用担心。我们荒人一向是边荒野民,从来不懂规矩,也不理规矩。梁兄请和各兄弟先行回府,我和高彦自会去找地方填肚子。”
桓玄大喜道:“快说出来参详。”
高彦立即乘机反击,笑道:“小梁你至少是半个名士的身分,当然比我们有办法。”
桓玄双目闪过寒芒,沉声道:“若有一人可以办到此事,那一定是屠奉三。在荆州芸芸高手中,我实在想不到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听到屠奉三之名,侯亮生闪过一丝畏惧的神色。
众人此时来到街上,继续沿河而走,天上云层厚重,北风呼呼,仍没有丝毫影响到街上热闹的情况。
另一府卫冯华抢着道:“那小子是司马尚的儿子司马错,侍着自己的老爹是皇上近亲,自号“纵横剑客”,在以司马元显为首的建库七公子中排行第三,真不明白,孙小姐因何肯与这种恶名昭彰的人混到一块儿去?”
燕飞一看下明白过来,也心叫不妙,却完全想不出为梁定都解困的良方。
梁定都仍是忧心忡忡,没有答话。
张贤摆明是助梁定都戏弄高彦,其它三名府卫和梁定都齐声哄笑起来。
张贤非常乖巧,见头子梁定都哑口无言,忙施礼道:“禀告孙小姐,我们奉宋爷之命,侍奉燕飞公子和高彦公子。”
梁定都闻言怒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阻路!”
侯亮生胸有成竹的答道:“此事亮生近数月内反复思量,终想出一个可一石二鸟的万全之计。”
桓玄动容道:“此适足显示符坚已是日暮途穷,所以再不顾后果。”
桓玄傲立船上,重重吁出一口气,心中充满豪情壮志。今日的风光实得来不易。
侯亮生道:“边荒集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以前是那样,现在仍是如此。除非天下统一,否则仍会那样继续下去。倘若南郡公派出智勇兼备、武功高强兼又心狠手辣的人,以江湖帮会的形式入主边荒集,边荒集将变成我们最前线的要塞。”
桓玄目光灼灼的打量侯亮生,一头雾水的道:“弟继兄业,天公地道,且一向以来,大司马一职,均是我桓家世代居之,谁敢说半句闲话,我真看不出推掉此位对我有何好处?”
慕容晖是亡燕最后一任君主,反秦的慕容泓、慕容仲、慕容永等人的亲兄,未能及时逃出长安,被符坚迁怒下斩杀。
桓玄给说得意动,点头道:“司马曜既减低对我的顾忌,自然会把顾虑转移到谢安和谢玄身上去,这该是一石二鸟的第二乌。哈!第二鸟!”
高彦竖起拇指道:“说得痛快,一股脑儿把我在建康郁积的闷气全说出来。”
燕飞见他当着自己直斥高彦,显是梁定都因害怕受责,连他燕飞也不给面子,大感没趣。
高朋楼高两层,下层为大堂,摆设三十多张桌子,仍一点不觉挤逼,却是座无虚席,客似云来,不少人已在门外排队轮候。可见高彦确没有为高朋楼的烤羊肉吹牛皮。
桓玄皱眉道:“边荒集现时落在谢玄北府兵的势力范围内,岂容我染指?”
直至两女背影消失在梯阶尽处,高彦魂魄归位,吁出一口气道:“什么翠红翠柳、大娇小娇,全要靠边站。”
侯亮生从容道:“好处是数之不尽,首先可蛊惑司马氏的心,让司马曜那胡涂虫,以为南郡公你对大司马之位并没有野心,防你之心再没有以前般激烈。”
梁定都知他是有风驶尽哩,心中大骂。表面却不得不答应,垂头丧气的随高彦和燕飞入饺子馆去。
现在他正为攻打洛阳作好准备,先率领万五千精兵,乘水师船逆江西进,攻打巴蜀,以去荆州西面的威胁,同时扩展势力。巴蜀一向是粮米之乡,资源丰富,有此作后盾,他桓玄进可攻退可守,那时还用惧怕谢玄吗?
梁定都给高彦刺中要害,登时色变,却给燕飞一把搭着肩头,踏进高朋楼的大门,心中虽恨得牙痒痒的,却知自己做战在先,又不得不给燕飞面子,虽明知高彦讥讽自己是高门的奴材,亦只好把这口气便吞下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