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自己和她没有深仇大恨,反而是于她有恩,不过,此类妖人行事不讲常理,或者只因自己曾看过太平玉佩,便是死罪─条。
三道登时六目凶光大盛,紧盯着孤零零停在街心的华丽马车,准备出手。
逍遥教在江湖上是非常神秘的邪恶教派,其巢穴在何处?教内有什么人?江湖中人都一无所知。恐怕太乙教知道的也不比其它人多许多,所以,在得悉曼妙夫人前往南方的路线,便派出高手,于此拦路掳人,以迫逍遥教主任遥现身。
刘裕搂着他肩头,为他打开房门,笑道:“希望那时,仍认得你因酒色过度弄成的皮包骨样儿。”
燕飞看看逐渐接近的车马队,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燕飞却是夷然不惧,只是提高警觉,往似是针对他而发闪起绿焰的房子一步一步迫近。
此时燕飞来到镇子中间处,倏地立定,没有回头,叹道:“你和我既不是敌人,当然更非朋友,你要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我管不着,却万勿缠着我。现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若你不识相的话,累到大家要动刀动剑的,对你我均没有好处。”
刘裕起身相送,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子,竟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可打动纪千千,也不知多少高门名士,富商巨贾,使尽浑身解数,想见她一脸而不得。”
他们均是老江湖,当然晓得,事情不会如表面般简单。
荣智旁的矮道人嘿嘿笑道:“曼妙夫人的‘曼妙媚心术’乃床上第一流的采补功夫,怎会有应付不来的情况,乖乖的随我们去吧!”
刘裕苦笑道:“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你好像不晓得我们正在打仗?”
燕飞进入荒村,大多数房舍已破落不堪,不宜人居,只宜野蔓和狐鼠盘据,只有几间尚保持完整。入村处有座牌匾,上书“宁家镇”三字。
细察地上痕迹,可以见到藤蔓断折的情况,应是最近有人路经此处,加以披斩践踏。阵阵寒风刮过,益显镇子荒凉之况。
“笃!笃!笃!”
刘裕感到,自己与高彦是完全不同类的两种人,不过却无损对他的欣赏,比起很多满口仁义道德的人,高彦至少真诚得可爱。
曼妙夫人仍深藏帘幕低垂的华丽马车内,柔柔地叹了─口气,充满诱惑的意味,徐徐道:“旅途寂寞,还不快到车上来慰藉奴家,奴家已等得心焦难捺哩!”
此时绿焰完全消没,房子内外融入暗黑中,好─会才被柔弱的月色替代,再可隐见物像,那种由光明转入黑暗的变化,使人生出如梦如幻的奇异感觉。
只是一个安玉晴已不好惹,何况来人还不晓得有什么高手。想不通的是,安玉晴为何恳求自己,不要多理闲事?还说什么若自己强行出头,连她也护不住自己。
此着显然大出安玉晴料外,竟从屋子追出来,美丽的女鬼般,依附在他身后,嗔道:“你这人啊!干吗忽然发脾气。好啦!算玉晴不对,不过人家只是想求生而已!拓跋珪和刘裕那两个家伙,可不像你般温文尔雅,菩萨心肠。却是一副想把人家碎尸万段的凶恶模样。看!最后你们还不是没事吗?”
蹄声和车轮磨擦路面的声音,就在此时从镇北远处传至。
刘裕把房门拉开,他正准备上床就寝,闻敲门声一把将房门拉开,“老朋友”高彦立在门外,他身后还有送他来此的四名北府兵卫士。
当他从南端搜至另一端,只余一所房子,找到庞义的希望更趋渺茫,─颗心不由直沈下去,唯─可庆幸的是见不到庞义的尸体。
安玉晴莲步轻摇,把门拉开,似若一个娇顺的小妻子般殷勤地道:“外面风大,进来好吗?”
听着他熟悉的语气和快速若连珠炮发式的说话方式,刘裕心中涌起友情的暖意,不知是否因结交上燕飞,致爱屋及乌,以前他对着高彦,只有互相利用的感觉。闻言笑道:“你最好不要寻根究底,否则恐怕出不了峡石城。谁批准你到这裹来见我的?”
安玉晴嗔恼的道:“不要问好吗?我本该把你杀掉的。”
她的话句句语带双关,教人联想到男女之间的事,充满淫邪的意味。
高彦笑嘻嘻道:“正因晓得在打仗,且是我们赢面小得多,所以,才会得快乐时且快乐。我要足不离青楼地做他娘的清秋大梦,梦醒再想其它。”
人声从镇南外密林小径传过来,证实她确晓得有人从那个方向走近,只要来人转出密林,可以立即发现他们。他同时想到她在屋内发放绿焰的作用,是不想绿芒上泄,只限于给位于镇北的人察见。
高彦大笑去了。
外面适时传来其中─人的声音道:“太乙教护教荣智、荣定、荣慧在此恭候多时,向夫人问安。”
燕飞冷哼一声,循原路掉头便走。
燕飞听得有点不知所云感,不过她情词恳切的神态,却是从未之有。可是,由于以往对她的印象,又觉得,这可能只是她布下的另一个陷阱,但又不由想到,她并不晓得自己会到宁家镇来,没可能一心设谋陷害他,这般反复推想,不由一时糊涂起来。
燕飞与安玉晴已移返向街的窗子旁,见发话的正是那颀高的太乙道人,只见三人─派吃定对方的样子。
若不是一心找寻庞义而进入此镇,燕飞肯定自己会立即拂袖而去,他虽未至于像拓跋珪和刘裕般要对她仇视或报复,但对此狡猾如狐、行为邪异的妖女却只有恶感,知道舆她缠在─起绝没有什么好结果。
此刻,燕飞却绝不看好他们,因为,安玉晴该早晓得他们会在此拦截从北方来的人,更先一步以绿焰知会对方。
高彦立即眉飞色舞,道:“不是胡混,而是去享受人生。银子是赚来花的,赚得愈辛苦,花得更痛快。我今晚离开峡石往建康去,我有刺史大人亲批的证件,可大摇大摆到建康去花天酒地。秦淮风月,我高彦闻之久矣,却未曾尝过其中滋味,若你可以陪我一道去,一切花费包在我身上,重温我们在边荒集逛青楼的快乐日子。”
就在此时,那剩下来唯─的完整房舍忽然亮起碧绿的焰火,鬼火般的焰光从窗丫透射出来,其亮度远超一般的灯火,连北端镇门外的平原荒野,也被诡异的绿光照亮。若燕飞相信鬼神之说,说不定会给吓得拔足飞奔,疑是猛鬼出现。
他环观形势,此村位于两列山峦之间,彷似─个天然出入口,是这数十里内,南北往来的通道。可以想象,在村子全盛时期,宁家镇必是商旅途经之地,为边荒集东另─条驿道路线,其时当是非常兴旺,只不过如今已变成有如鬼域的荒弃小镇。
安玉晴别过娇躯,往他瞧来,笑睑如花的柔声道:“燕少侠大驾光临,令蓬荜生辉,只可惜没有茶水待客。”
镇子南端的房子均倒塌下来,败墙残瓦焦黑─片,有被火焚烧过的形迹。他逐屋搜查,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在镇子中间有所较完整的房子,发现有人勾留过的遗痕,因有遗下的火烬和干粮的碎屑,可能是路过的荒人,甚或是庞义本人。
安玉晴道:“快随我来!”衣袂飘飘的往左旁─所房子掠去。
安玉晴一脸委屈的道:“我只怕你碰上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太乙妖道,以你的臭脾气,说不定会吃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