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道:“他们决战于净念禅院,确是两败俱伤。宋缺在不欲同归于尽下,故而九刀之约尚欠最后一刀。宋缺依诺退返岭南,不再过问世事。否则何来结盟之事,我们更不会耽在这里。”
徐子陵有点害怕她如此接近,因婠婠深悉他的长生气的底细,若不怀好心,以她已臻极致的天魔大法,可对他造成难测的伤害。自亲眼目睹她瞒着他们秘会石之轩,他无法再信任她。兼且她一直避开自己,如今忽然现身,事情绝不寻常。
由李世民供应的长安城卷正摊在桌子上,侯希白待寇仲坐定,亦笑道:“你也猜猜子陵遇上甚么人?”
一如所料,婠婠的一击因怕他先一步察觉,故真劲直到按实他背心才发力,不过她能催发的却只是她二、三成左右的功力。
转向一脸茫然的王玄恕道:“还不立即请封大人上来。”
寇仲皱眉道:“甚么手脚?”
婠婠默然片晌,然后平静的道:“你们真的完全没有还击的打算吗?”
侯希白一把抱着徐子陵,大惊道:“子陵你中了她的暗算?”
婠婠淡淡道:“你们认为李世民的小命可留至那一刻吗?”
徐子陵硬迫自己喷出一口鲜血,再一掌按地,弹上半空,往主楼逸去。
婠婠道:“宋岳决斗的消息虽与事实并不完全符合,但已传进李渊耳内。你们有甚么打算?”
又低声道:“如不是与傅采林有约在先,恐怕我们不会等至今夜。”
婠婠正要追去,两道人影掠至,其中一人正是侯希白,婠婠一闪而没。
周老叹不敢犹豫,道:“我们没法离城,尹祖文那狗娘养的在我们身上做了手脚,即使能成功逃往城外,终难逃那妖女追杀。”
徐子陵感到婠婠双掌按上他背心要穴,天魔劲发。
寇仲道:“我明白啦!这甚么娘的‘千里索魂’确是阴损之极。我虽有办法把你们弄出城外,但对这手法却是一筹莫展。”
麻常见徐子陵脸无血色的垂危骇人样儿,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金环真故作恍然道:“原来少帅早有防那妖女之心。”
徐子陵则全力戒备。
徐子陵等听得大惑不解。
徐子陵装作想起师妃暄,心不在焉的道:“甚么事?”
以婠婠的镇定冷静,仍忍不住娇躯轻颤,失声道:“宁道奇?”
婠婠道:“你们不是要扶助李世民登帝位吗?为何又有离去打算?”
侯希白欣然起立道:“我立即去!”
他们不知寇仲早已晓得,婠婠既可与“杀师仇人”石之轩合作,当然也可以与赵德言狼狈为奸。魔门讲的是绝情弃义,在振兴魔门的大前题上,没有人或物是不可以牺牲的。
寇仲立时明白过来,周老叹和金环真仍是以前的周老叹和金环真,仍是那么自私自利,非是变成有恩必报的大好人。说到底他们只是基于对祝玉妍刻骨铭心的仇恨,借报恩之名,利用自己为他们报仇。可以肯定的是在魔门阴谋下,他们定然得益不多。盖以他们的作风,是自己得不到的,亦希望别人得不到,何况仇人?
此时婠婠飞临上方,凄然呼道:“子陵勿要怪我,这是先师的遗愿。”
寇仲愕然道:“甚么人?”
徐子陵摇头道:“若我是李渊,绝不会亲自介入此事,而是默许建成、元吉在毕玄等突厥高手助阵下行事,那事后任何人也很难怪到他身上。他还可诈作惩罚两子以息民愤,所以他将不会让事情发生在太极宫内。”
徐子陵单掌按地,横飞开去,险险避过连不死印法也难以化解婠婠这全力一击,同时脱出婠婠刚凝起的天魔场。
周老叹道:“因为我们尚有利用价值,更重要的是天邪宗只剩下愚夫妇,他们若杀掉我们,《道心种魔大法》将随我们云散烟消。故婠婠和赵德言虽疑忌我们,仍不得不给我们一点甜头,让我们在心甘情愿下说出《道心种魔》的秘诀。”
寇仲笑道:“我在洗耳恭听。”
徐子陵道:“那要由老天爷来决定。寇仲今趟肯来长安,大半由我徐子陵促成,我怎忍心令他冒生命之险留在这里作此没有意义的事。何况李渊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对付李世民的,不但徒使军心不稳,更会令关外天策府系诸将投向寇仲,我们的离开,反可保他一命。”
徐子陵把婠婠遽下毒手的事说出来,并下结论道:“最早今夜,最迟明天,李渊定会对付我们。”
婠婠语调更转平静,道:“子陵不想听,人家就不再说这些话吧!听说宋缺与岳山决斗,两败俱伤。岳山竟能伤宋缺?真教人难以置信,是否确有其事呢?”
寇仲道:“我们首先要分析形势,颉利虽有横行中原的实力,但霸地为王仍力有未逮,只好依赵德言的提议扶植一个傀儡皇帝,这个人就是杨虚彦,打出旧隋的旗号。假设我葬身长安,少帅军肯定也溃不成军,抵不住颉利出关东侵。南方的林士宏则伙同萧铣,全力牵制宋家军,由于我岳父不能征战,只能坐看塞外联军摧残北方。而梁师都蓄势以待的大军将由太原南下,攻城占地,蚕食大唐,你们可想像那幕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可怕情况吗?”
金环真愤然道:“可是赵德言竟容许尹祖文向我们施术,我们对他的相好之情已荡然无存。”
麻常皱眉道:“魔门当然不会让杨虚彦真的当皇帝,那谁来当皇帝呢?”
婠婠阴柔至极的真气直摧徐子陵心脉,但其力道轻重全在徐子陵掌握之中,不过若非他学懂不死印法,绝不敢冒此奇险。肯捱婠婠此击,因他要显示对婠婠的信任,以身犯险,令婠婠完全相信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更重要的是令婠婠误以为他受创重伤,那魔门将怂恿建成、元吉至乎李渊在误判己方情势下仓卒发难。
徐子陵道:“我既‘身负重伤’,当然不能赴会,老跋也该留下来保护我,让小侯陪你去吧!他可以舒缓你和师公间的紧张关系。”
婠婠轻轻道:“子陵!”
周老叹阴侧侧的笑道:“尹祖文太低估我们夫妇,应说是低估先师,先师博通魔门诸种手法,早研究出破解之术,只恨我们力有不逮,若得少帅肯帮忙,破解易如反掌。”
寇仲回到兴庆宫,立即登上双辉楼顶层见徐子陵、侯希白和麻常,笑道:“你猜我遇上甚么人?”
婠婠柔声道:“我要你记着,天下间你是唯一能令我心动的男儿。”
徐子陵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杨虚彦会扮演怎样的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