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此子。
两劲双击,拓跋灭夫全身剧震,往后挫退,控制不住的运退两步。
两手则化出千万手印,令人不知其所攻,更不知其所守。
正如李渊所言,临池轩的景色不在凌烟阁之下。
他心中先想起许开山的大明尊教魔功,接着联想到其《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然后脑海里浮现出“影子刺客”杨虚彦的鲜明形象。
在拓跋灭夫退出第一步时,徐子陵不但丝毫无损,还从他霸道雄浑的矛劲借得小部份真气,又凭逆转真气之法,借势往韩朝安反撞过去,同时飞起一脚,疾踢对方腹下要害,左手大金刚轮印,惑敌护体。
玉鹤庵外院杳无人影,宁静至极。
就在徐子陵这胜券在握以为可脱身溜走的当儿,异变忽起。
但他的心灵仍保持在空灵透彻的境界,无忧无惧,因为他终争得缓一口气的珍贵时间,凭他融浑《长生诀》、和氏璧、邪帝舍利的奇异功力,使他有十足信心在敌人追袭而至前,回气脱身。
寇仲终明白毕玄今趟召他来见,不但是要他作出是友是敌的选择,更是动手或不动手的生死决定,深吸一口气道:“我的心意早清楚告知言帅,若获得公平决战,我寇仲必力争到底,死而无憾。得圣者垂青,是我寇仲的光荣。”
心念电转下,他的心神晋入井中月离而不离的武道至境,一览无遗、无有遗漏地精确掌握到身处的境况,同时晓得正陷身九死一生的险局。
毕玄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道:“少帅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怎会到现在仍弄不清楚。金子愈磨愈亮,木炭愈洗愈黑,人的性格一旦成形,没有任何人力可加以改变。不过少帅亦应该明白,我们是狼的民族,长期生活在雄奇壮阔的大草原上,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成长茁壮,到今天雄霸大地,亦形成本身不可更改的民族性格。战士的光荣是以鲜血和生命争取回来的,认清目标后,从不会退缩改变。我毕玄本不欲多言,只因看在突利可汗份上,不得不亲耳听少帅一句话,少帅究竟要选择作我们和平共处的兄弟朋友,还是势不两立的死敌?”
寇仲道:“达志可知说服宋缺的关键,在于李世民抱有视华夷如一的仁心。这与宋缺敌视外族的心态截然相反,更与我中土历代当权者南辕北辙,代表着华夷混合的新一代精神。所以达志所提出你我间的矛盾非是没有彼此相容的地方。我们是新的一代,自该有新的想法去处理民族间的冲突。所谓知足常乐,大草原和中土各有优点特色,强要侵占对方领土,共会带来永无休止的灾祸,那一方强大,另一方便遭殃。”
院墙内的黑罩蒙头只露双目的杨虚彦亦收回由黑转白的魔手,“铮”的一声拔出背负的影子剑,仰头往他瞧来,一对眼睛射出诡异莫名的异芒。
若跋锋寒不能解开心结,与毕玄之战将必败无疑。
寇仲挺起胸膛,哈哈笑道:“圣者明鉴,若圣者是要说服小子,取消与李渊的结盟,可免去此举。”
徐子陵就在四方攻势及体前,陀螺般拔身而起,升往高空。
可达志续道:“子陵不用说,香玉山坚持少帅根本对帝座毫无兴趣,只当争霸天下是个刺|激有趣的游戏,一旦胜券在握,将感索然无味。加上子陵对你的影响,会生出退让之心,但你凭甚么可说服宋缺?”
稍退的呼延铁真亦是了得,竟能于此时重整阵脚,二度攻来,不过比起先前,对徐子陵的威胁已大大不如。
“砰!”
杨虚彦不负“影子刺客”的盛名,竟可在他毫无所觉下藏身院门内,际此生死悬于一线的要命时刻,以隔山打牛的高明阴损招数,透门施展他大有长进,融合“不死印法”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可怕功力,试图配合三大高手,一举置他于死地。
螺旋劲起,却非要攻敌克敌,而是施于己身,似缓实快,闪电般摆脱杨虚彦可怕魔功的牵绊。
只从对方发动攻击后他才生出感应,可知对方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易应付。如对方尚有帮手,此战实不乐观。
可达志一震下别转雄躯,往他瞧来,双目精芒剧盛,狼盯着他道:“香玉山果然没有猜错,少帅和子陵今趟到长安来,是要玉成李世民帝皇霸业的梦想,而非只是与李渊联手结盟。我们一直半信半疑,直到此刻亲耳听到少帅羡慕水中游鱼忘于江湖争逐之乐,还以此相劝我可达志,始知香玉山看得透彻精准。”
可达志摇头道:“太迟哩!杨广的所作所为,令中土和我草原各族结下解不开的血仇大恨,一切只能凭战争解决。我对少帅的劝告是不要对此再作任何妄想,圣者正在帐内恭候你的大驾,你能活着离开,我们再找机会说话。唉!小心点!”
徐子陵哈哈笑道:“三位来得好!”
一时间徐子陵全身有如刀割针刺,如入冰窖,耳鼓贯满刀气破空的呼啸声。
就在此时,心生警兆。
帐门无风自动,左右分开,一阵灼热至使人窒息的气流,排帐而出,纵使在这春暖花开的美丽园落里,寇仲仍生出处身干酷荒漠的可怕感觉。
环目扫视,不见人踪,宁静得异乎寻常。
徐子陵空灵通透,纵在这等绝对的劣势下,仍平静宁和似如井中明月,照见一切变化玄虚,掌握到四方齐来的杀着攻势。他收回踢出的脚,放在另一脚之后,形成单足柱地。
徐子陵大感不妥时,一股厉无匹的刀气以惊人的高速横空击至,抢在呼延铁真一众高手之前,从院内右侧方一株老树之巅破空袭至,刀气把他完全锁死笼罩。
韩朝安那想得到徐子陵在力拚己方两大高手后,仍能施出如此凌厉招数,原本针对徐子陵应接不暇下的妙着狂攻,立即变成鲁莽失着,慌忙变招,剑花消去,拖剑撤招。
三名敌人一式黑头罩夜行服,在光天化日下份外使人感到与环境的不协调,至乎有种荒谬可笑的感觉。
徐子陵既力退呼延铁真,威胁大减,更是得心应手,拍下的一掌忽然变化,就在接触对方矛尖的前一刻,改为内狮子缚印,变化之精微神妙,堪称神来之笔,任拓跋灭夫施尽浑身解数,矛势屡改,仍给他以印法封得难作寸进,且欲卸无从。
他的灵应并不止此,呼延铁真不是单独行事,同时来袭者尚有马吉的头号手下拓拔灭夫和韩朝安,正分别从后方两侧潜至,在呼延铁真凌厉的刀气吸引自己的注意下,意图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更狠毒的突袭。
毕玄的声音传出来道:“少帅终于来哩!不用多礼,请入帐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