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愕然转身,其他人早脆满地头。寇仲发呆半晌,往跋峰寒瞧去。
云散雨收,星空却被山寨内外数十处火头送出的浓烟掩盖,黯然无光。
侯希白道:“没有人真个晓得李世民和寇仲间发生什么事?不过寇仲该仍在奋力顽抗,李世绩与彭梁少帅军仍是相持不下,而洛阳的唐军则不住由水路调赴南方,现在谁都不敢看好寇仲。”
“咚!咚!咚!”
“咚!咚!咚!”
后面的跋野刚道:“可是如何应付对方的弩箭机和大炮飞石?”
侯希白道:“听说刘黑阀在河北军旧将范愿、曹湛和高雅贤的拥戴下,于漳南县举义,余部纷纷来归,看来河北又再风起云涌,掀起另一番风雨。”
侯希白道:“在这方面李元吉是一错再错,李世民不在,洛阳就由他主持,他不但不对河北军致力安抚,还下令大举搜捕建德旧部,迫得他们团结在刘黑阀旗下。此事更引来河北群众极大的公愤,窦建德义释淮安王李神通和秀宁公主的事天下皆知,李元吉杀窦建德已是不该,还要赶尽杀绝。刘黑阀能在窦建德灭亡后得到广泛的支持,事出有因。”
寇仲心中暗叹,沉声道:“唯一方法是主动出击,由我和老跋以劲箭遥距袭敌,先乱其阵势,然后以三千骑兵冲击敌阵。只要能把笨重的弩箭机和飞石大炮摧毁,敌人将战力大减。”
不过这优势并不能持续多久,唐军以绳索捆套木头后动用骡子拖走,你掷多些下来他就多些搬走,到少帅军擂术用罄,唐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冒石矢攻上斜坡,然后展开撞墙攀墙之战,少帅军拼死反击,寇仲和跋锋寒更身先士卒,施尽浑身解数,仍被敌人三次攻入寨内。
寇仲这方此时亦不闲着,把受伤的过千战士送往峡道安全处,由医兵抢救治理,工事兵则在扑灭火头,主楼被烧毁近半,塌掉所有箭楼,尽丧防御的力量。
他多么希望能及时赶回寇仲身边,要死大家就死在一块儿。可是眼前的事不能不理,至少得待韩泽南夫妇和云玉真抵达目的地,他才敢分身离开。而阴显鹤更须他小心照顾,一旦旧病复发,那时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他。
寇仲晓得自己计穷力竭,但以他的性格,即使明知必死,仍要奋力斗争下去,直至呼出最后一口气。
寇仲仰天笑道:“好!你们快起来,我不知要怎样说始可表达我心内的激动。要死大家就一块儿死,但我是不会死的,我仍有把握打赢这场仗。”
寇仲随口问道:“还剩下多少火器?”
寇仲大吃一惊,目光重投寨外丘原,失声道:“他奶奶的熊,还有八弩箭机和飞石大炮。”
唐军伤死者过三千人,在寇仲方伤亡数字三倍之上,问题是参战者只是李世民三分一的兵力,其他蓄势以待的部队,正开始进行第二波的强攻。
侯希白续道:“刘黑阀非没有后顾之忧,因为东北疆的高开道见洛阳城破,遂向唐室投降,令刘黑阀前后受敌。”
滂沱大雨已成过去,不过老天爷仍是余兴未消,欲罢还休的下着毛毛细雨,天上乌厚的密云消去,灰蒙蒙一片,整个战场被笼罩在如烟如雾的细雨中。
徐子陵心中暗叹,若让李元吉这种人成为当权者,天下将永无宁日,而无论李建成或李元吉,均不是治国材料,更非颉利的敌手。
麻常强忍着左胸的刀伤,沉声道:“全用光哩!”
寇仲忽然苦笑道:“这或者可叫天不造美,刚才下的若非大雨而是大雪,眼下就不会是这么一个局面。”
寇仲心头再震,凝神瞧去,高举李世民旗帜,两万以骑兵为主,步军为副的主力大军,开始移往前线来。
跋峰寒微笑道:“不要看我,我和你般是绝不会舍弃自己的兄弟输生的。”
雷九指到车厢内与韩泽南夫妇说话,徐子陵坐到驾车的侯希白旁,低声问道:“有没有听到寇仲的消息。”
徐子陵欲语无言,如寇仲兵败,钟离会比彭梁早一步受到李子通的攻击,想是这么想,却不愿说出口来。
徐子陵心忖若寇仲真能挨到宋缺大军北上,那时李世民的处境大大不妙,须应付两条战线的战争。
寇仲虎躯一震,前身旁的跋锋寒瞧去,后者目光凝望敌人后方远处,道“李世民终于登场哩!”
少帅军在麻常、邴元真、跋野刚、白文原、王玄恕率领下。从主楼和山峡的营地冲出,没人有半点犹豫。寇仲对他们的爱护,每趟战争均是身先士卒,深深感动他们每一个人,令他们心甘情愿为寇仲效死力。
三道壕堑,在半个时辰内被逐一填平,填壕的唐兵功成身退,撤返营地,事实上他们已力尽筋疲,饱受风吹雨打,吃尽湿寒交袭的苦头!
敌人的前锋部队,依着战鼓的节奏,开始向破损的山寨推进,登坡杀至。
寨墙再非完整,被敌人以撞车硬掘开三处缺口,坚固的大门更被擂木摧毁,处处碎木残石,提醒各人适才激烈的战况。
事实上为应付刚才敌人潮水式此起彼继的冲击战,寨内各人早疲不能兴,何况敌人有五千骑兵押阵,何惧己方骑兵的冲击?但因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好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