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玉真愕然朝他瞧来,有点难以启齿的道:“子陵仍肯信任我吗?”
跋锋寒叹道:“病总好过打败仗。这场雨没一个半个时辰不会停下来,那时三道壕堑均被填平,只好由你我两兄弟负责掷檑木,希望能挨到雨竭之时。”
徐子陵道:“若有什么开罪贵方,我可亲自向贵上他老人家道歉赔罪。”他语气一转,是要营造张万在不大失面子的情况下得下台阶的气氛。他自少在江湖混大,这方面自是出色当行。
唉!
不论他是因与寇仲的兄弟之情,还是为天下万民着想,他也不愿看到寇仲被歼灭。
没有一刻会比此时令他感到选择助寇仲去争天下的决定正确无误。
张万颓然发令,轧轧声中,城门吊桥再次放下来。
徐子陵道:“我们离城再说,敌人不敢动手,只因顾忌嫂夫人的武功,我们刚才下手制服监视的人,恐怕已打草惊蛇,所以必须立即走。”
阴显鹤早泪流满脸,颤声道:“真的是小纪!真的是她!”
韩泽南惊魂甫定,道:“幸好你们及时赶来,否则情况不堪设想。”
徐子陵道:“这位是阴小纪的亲兄,嫂夫人请向阴兄描述小纪的样貌特征。”
徐子陵道:“另一道城门将毫无分别。对方显然有高手在后面主持大局,而巴东城的守将则与对方一鼻孔出气。”
徐子陵从容踏前一步,微笑道:“张太守你好!本人徐子陵,想问太守我们所犯何事,竟要劳动太守大驾?”
张万僵在当场,只见手下全垂下兵器,没人有动手的意思。
鸣金再起,唐军全面后撤。
风势一转,短促而有力,卷上高空的尘屑往下洒落,接着大雨没头没脑似的从四方八面袭至,视线所及大地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山野仿似在摇晃抖颤。
徐子陵道:“现在车上所有人,都怀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把香家连根拔起,云帮主肯参加我们,为世除害吗?”
跋锋寒嚷道:“很冷!”
侯希白跳下马车,从白小发手上接过小杰儿,这小子兴奋得小脸通红嚷道:“徐叔叔真威风,坏人都怕他。”
云王真娇躯剧震。
“蓬!”
韩泽南和白小裳目光投往出现门后的阴显鹤。
侯希白移到徐子陵旁,低声道:“云玉真什么都不说,你去和她谈吧!她仍在车上。”
寇仲举手抹掉脸上的雨水,苦笑道:“老天爷今趟不肯帮忙。”
徐子陵匆匆对韩泽南夫妇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即登车起行。”
阴显鹤不解道:“敌人既有张万站在他们一方,为何不趁早动手?”
张万狠瞪那人一眼,厉声道:“纵使你是徐子陵又如何?我军已归大唐,你徐子陵就是我们的敌人。”
徐子陵心中一动过:“你和海沙帮关系如何?”
徐子陵点头赞许道:“这样才对嘛。”别头向韩泽南等道:“我们可以离开哩!”
云玉真双目杀机大盛,目光投往车外,断然道:“他不仁我不义,香玉山要我死,我就要他亡。但寇仲肯接纳我吗?”
徐子陵把小杰儿交给白小裳,笑道:“这就成哩!我们仍由北门出城,看看谁来拦截我们。”
寇仲狠狠道:“我敢保证这批人事后必大病一场,李世民真狠。”
徐子陵见厅内台上放着两大一小三个包袱,晓得他们整理好行装,一把抱起小杰儿,笑道:“上趟没见着你,小杰儿好吗?”
山寨内的少帅军正快速把木材运上城墙上,此时不由自主的暂停工作,以免被风吹倒受伤。
徐子陵让开身躯,指着横躺在阴显鹤脚下的两名大汉道:“是否这两个?”
徐子陵抱着小杰儿,阴显鹤一人包办两个大包袱,与韩泽南夫妇匆匆上路。当转人通往城北的大道,立感气氛异样,午后时分该是人头涌涌的街道,竟不见行人。
雷九指人老成精,猜出个大概,怪笑道:“天要亡香家,当然会巧作安排。”
寇仲苦笑道:“老哥有更好的办法吗?”
急促步音响起,门开,露出韩泽南慌张的脸容,道:“不好哩!我们恐怕被发现了,这两天屋外还有生面人逡巡。”
徐子陵不解道:“你不是和他分开了吗?”
徐子陵扣响院门门环,叹道:“韩兄请开门,是徐子陵。”
阴显鹤移近徐子陵道:“看似颇为不妙!”
麻常吩咐号角手吹响警号,山寨内的人如获皇恩大赦,拥入主楼,包括在各塔放哨站岗的战士。
徐子陵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小子的心意,我可在此作出保证。”
城门在望,忽然叱喝声起,城门关闭,城墙上箭手现身,大街两旁店铺拥出以百计的巴东兵士,前方把门的数十守军则从门道冲出,刹那间四大一少五个人陷身包围网内。
白小裳启门迎接,喜上眉梢,小杰儿长高不少,依在娘身旁好奇地看看徐子陵,又偷看拖着两汉到外院一角的阴显鹤,并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神色。
寇仲当机立断,吩咐另一边的麻常道:“全体兄弟进主楼避雨。”
此时寇仲和跋锋寒早浑身湿透,全赖体内真气御寒抗湿,即使以他们的功力,仍感苦不堪言。
云玉真探手过来,紧握他的手,俏脸回复充满生机的采光,没再说话。
左边敌阵中有人高声道:“事告太守,这位确是徐公子,属下曾在竟陵见过他和寇少帅站在城头上。”
白小裳沉吟片响,道:“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小纪左臂上有个指头般大的浅红色胎记,还有对大而明亮的眼睛!”
张万脸色数变,沉声道:“有什么方法证明你是徐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