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希白苦笑道:“我认识的是多情一面的石师。对我来说,他当然是情深如海的人,否则不会弄至精神分裂。”
经过三天三夜的高速赶路,寇仲等无不人疲马倦,支持不下去,而李世民的大军们在后紧追不舍,幸好终到达隐潭山。
婠婠白他一眼道:“子陵想知道吗?”
婠婠道:“你石师另一半心意又如何?”
麻常的大军在山路上设置阵地,迎接他们的来临。
婠婠“噗嗤”娇笑道:“若你有机会见到师妃暄,请告诉她婠儿和她的斗争没完没了,大家走着瞧吧!奴家走啦!但愿石青璇能令子陵完全复原过来,且为你诞下白白胖胖的小子陵。”说罢一阵风的飘然而去,还数次回头对他挥手。
徐子陵想起石青璇立即心中一热,甚么内伤都抛诸九霄云外,歉然道:“好意心领啦!那敢劳烦你呢!”
婠婠幽幽地瞥徐子陵一眼,垂下螓首,一副思潮起伏的样儿。
婠婠不解道:“怜才之意!”
寇仲笑道:“我只是说着玩儿。就如跋将军之言,我们绕过敌军,诈作硬闯陈留,到适当时候改向往隐潭出去,就这么决定。”
婠婠浅叹一口气,轻轻道:“我想问他现在既对祝师表现得那么内疚多情,当年为何又要在和祝师一夜恩情后,无情地舍她不顾而去。”
婠婠拉着徐子陵的衣袖,到一旁说话,分手的时刻终于来临。
在第一道朝阳破云而出,照遍大地时,寇仲的殿后军抛离追兵近三十里的路程。
婠婠微笑道:“想击败寇仲和宋缺,谈何容易。”
婠婠一呆道:“你们要找石青璇吗?我还打算好好侍候子陵,想想替他医疗的办法。”
两人只好答应,动程上路。
婠婠露出黯然神色,旋又回复平静,微笑道:“婠儿明白。就让我送你们两人一程,那即使杨虚彦暗踪而来,也不用怕他。”
婠婠讶道:“甚么预感?”
他和邢元真、跋野刚登上附近山头,遥观东面襄城的方向,一队五千人的唐军,在前方十里许处的前山布阵,截断前路。
徐于陵话已出口,当然收不回来,只好点头应是。
徐子陵沉声道:“从我接触他的经历,他情绪的波动很大,不时透露出心中的矛盾。至少他自认无法对女儿狠下心肠,这亦是圣门各派系不肯服他的主因,这确会令他意冷心灰。不过当有一天形势改变,例如寇仲和宋缺被李唐击溃,他说不定会改变过来。因为始终他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婠婠一对美睁闪亮起来,柔声道:“我将会走遍天下去找寻某一事物,而我圣门的梦想,将会凭此而完成。”
徐子陵听得烯嘘不已,岔开话题道:“婠婠和我们分手后,打算到那里去?”
婠婠又道:“你们两个该比我更清楚石之轩,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侯希白同意道:“子陵至少说出石师一半的心意。小弟虽是他的继承人,却非圣门中人的料子,更非统一圣门的料子。环顾圣门后起一代诸弟子,惟婠小姐和杨虚彦成就最高,但是杨虚彦身分特殊,对统一天下有兴趣,却对圣门没有任何归属感。故而婠小姐已成石师之后最有希望振兴圣门的人,他让你保留《天魔诀》,又设法化解你对它的仇恨,正是从这种心态出发。”
婠婠皱眉道:“可是他为何要放过我?”
婠婠香肩微挨徐子陵,幽幽道:“人家当然希望能与子陵后会有期,但这愿望非常渺茫。我对石之轩再没有此仇非报不可之心,反对他生出同情。正如他说苦海无边,祝师正因活在不能忍受的痛苦中,故生出与石之轩偕亡之心。石之轩对祝师的话,不正是对他自己的写照吗?祝师可以把所有力气用在痛恨石之轩之上,而石之轩则只能痛恨自己。一错再错,两个深爱他的女子都因他而死。”
直至此刻,徐子陵仍弄不清楚婠婠心中的大计,亦知她不会和盘托出。只好道:“我很想说祝你心想事成,又怕你梦想的完成代表很多人的苦难,所以真不知说甚么话才好。”
石之轩去后,三人你眼望我眼,均想不到事情会如此解决。
侯希白欣然道:“刚才我们被敌人追得喘不过气来,子陵却感到这荒村是唯一生路,现在果然应验。真惭愧,当时我还反对到这里来呢。”
寇仲一声令下,休息近一个时辰的殿后军全体踏蹬上马,继续行程。
徐子陵摇头难语,心中晓得婠婠白衣赤足的模样,将永远紧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