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言和金袍秃顶大汉几乎是不分先后地腾空而起,翻过正奋不顾身攻击拦阻三人的战士,其他高手均要比他两人慢上一线。
从这些人的反应,一丝不误的证实徐子陵的看法。
忽然前方天际尽处现出一条绿线。
濒临倒毙边缘的马儿停下来在湖旁边喝水吃草,三人经过调息近半个时辰,体力和精神回复大半,心中又再充盈着斗志和信心。
猛抽马缰,真劲依跋锋寒亲授的秘法传到马腿去。千里梦直跃纵离地近丈处,越过六、七名故人,横过三丈多的距离,往更远的敌人扑去。
如此箭术,足可称雄大草原。
四周众汉齐感愕然,接着“铿锵”声不绝于耳,人人拔出塞外最流行的各式马刀,先往四外退开少许,刀锋对准三人。
自从藏原集逃生,他们马不停蹄的急赶了—天半夜的路。颉利和他的突厥亲卫精骑,正对他们衔尾穷追。在抵达燕原集前。他们早跑足整夜的路,而敌人则养精蓄锐在捕鱼儿海旁的营地恭候,若非有跋锋寒的“人马如—”心法,就算神骏如他们的三匹坐骑亦早倒毙黄沙。至此时人马劳累不堪,夜风刮起风沙,漫天照面的打来,令人干涩难受。就像在人间地狱内饱受活罪的折磨,除靠仅余的一点意志和希望支撑,再无其他可持。
如被颉利截停,那怕只是片刻时光,从左方拥卷过来的敌骑将把前方突围之路堵死,他们再没机会离开。
徐子陵低声在跋锋寒耳旁道:“曾听人说过马吉懂汉语吗?”
离主帐尚有二十步。
不待墩欲谷答话,三人同时翻上马背,生死存亡,就是这寸阴之争。
寇仲逆风叫道:“马儿快捱不下去哩!”
“蓬”!
突厥精骑潮水般从捕鱼儿海相对的东面漫山遍野地踏着翻倒的营帐攻来,南面因兵力薄弱而阻力较少,那亦是三人选择杀出重围的方向,他们能否不被敌人主力缠上,乃成败所系。
三人沿岸突围。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最优良的战略。
跋锋寒仰观星象,肯定的道:“兄弟!信任我吧,有天上的星宿作指引,我是绝不会迷途的。”
跋锋寒大喜道:“哈!兄弟们!小弟终不负所托,你们看!”
绿色的线条随着他们的前推变成一片绿色的的丛林,纵的、横的、一条条、一行行的耸立着。生意盎然,吹来的风、送来嫩草和湿润的气味。使他们有如从地狱走出回到美好的人间。
三匹战马成品字形,改为以寇仲为首,往主帐左方冲去,跋锋寒则从先前的领头改为与徐子陵双双殿后,使墩欲谷变作从右后侧往他们下掠而至。
徐子陵计算距离道:“我们顶多能把你送上二十丈的高空。”
笔直的杨树和茂密的榆槐紧挨杂生。形成天然的防沙阵形,绿油油的草野冲展开去,覆盖着一座小湖四周的岸原,仿似由天而降的—块绿毯。
狼盗一直把他们引到燕原集的附近然后隐去踪迹,迫得他们只好到这里来找马吉,而这根本就是个要置他们于万劫不复的陷井阴谋。
宝瓶气劲骤发,颉利的武功修为虽臻宗师级数,仍未想过世间有如此玄妙的气劲,高度集中得令人难信,登时吃个哑巴亏,震得手酸臂麻,且一口真气已尽,断线风筝地横抛开去。
寇仲取出灭日弓,张开弓弦,长笑道:“若只是我寇仲一人,没有箭大师精制的神弓,这当然是没可能的,但如今还有一个一箭射退墩欲谷的箭神跋锋寒在,情况便大大不同。”
主帐冲出十多人,赵德高赫然置身其中,其他人各具慑人形相,只看一眼便知全是真正的高手,是敌人主力所在。
寇仲道:“只要把鹰儿引得飞低点,没可能的事不是变得可能吗?”
墩欲谷忽然改升为降,凌空朝三人斜扑过来。就像鹫鹰从高处滑翔下降攫取草原上钟爱的美食,双眸贯注深情,嘴角还逸出一丝自信骄傲的笑意。
寇仲狂喝道:“跳!”
“锵”!井中月硬撼颉利的马刀。
此箭成败乃至重要的关键,若给墩欲谷此等超级高手迫近,必可缠死其中一人,后果实不堪想像。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假设我们能令鹰儿只伤不死,它回颉利身边,你道颉利敢否再放鹰来追踪?训练一头猎鹰可非十天半月可成的事。”
墩欲谷无可奈何下把真气贯袍袖,硬对跋锋寒含有十成功力以亡月弓发出的劲箭,两劲交击,长箭寸寸断碎,表面上墩欲谷似占得优势,却给反震力送往远处,与三人距离迅速拉阔。
只礅欲谷一人已不易应付,何况对方处心积虑,此番肯定是倾巢而来,甚至毕玄也有可能藏在帐内,那就非说笑的事,若他们饮恨于此,任俊和李叔等肯定也没命。只有他们保得性命在世,杜兴才不敢下毒手。
十多个正往寇仲三人的战士纷纷往后抛跌倒毙,不是脸门就是咽喉胸膛等要害被铁弹命中。连—向不随便杀人的徐予陵亦手下不留情,因为只要稍存半点容让,遭殃的首先是坐下爱驹。
寇仲早从墩欲谷的“大汗有命”猜到颉利亲临,只是没想过他的刀法厉害至如此境界,刀未至,刀气早把他锁个牢固,心中暗叹—口气,顾不得另一根朝他当胸溯至的长枪,猛扭虎躯,并中月挥击迎战,大笑道:“寇仲参见大汗!”
高手就是高手,如假包换。
此人的身形有点像阴显鹤,骨瘦如柴。高如白鹤,却比阴显鹤稍为好看。一身雪白的宽袍,在高空上衣炔随着大草原的长风自由拂扬,貌相雄奇中透出智慧的秀气,横看竖看年纪都不似超过三十岁。可是三人感到他就是墩欲谷,否则谁能有此气度威势。
寇仲哈哈笑道:“那就成哩!只要宰掉这头扁毛畜牲,我们便如脱笼之鸟,归海的神龙,撇掉颉利和他的手下。”
跋锋寒神情一动,缓缓摇头,沉声道:“从未听过。”
自因到青楼找箭大帅求弓,暴露行踪,以杜兴和许开山为首的敌人即展开行动。饮马驿事件中狼盗和骚娘子针对的不是阴显鹤,更非丘南山或各帮会的人,而是他们。
跋锋寒面容不变,双目射出慑人的神光,长长呼出一口气道:“你们若能把我送上四十丈的高空,小弟可以试试。”
金袍秃汉正从靠海一方赶上来,大笑道:“我颉利称雄大漠时,你们仍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呢。”
精于天文和用毒的骚娘子,施尽浑身解数,成功在—个封闭的环境中毒害诸人,只因寇仲和徐子陵百毒不侵,才功亏一篑、致赔去夫人又折兵。
若任由敌方从容布阵侍侯,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忌辰。
杜兴本打算于山海关倾尽全力击杀两人,却因跋锋寒和师纪暄的出现使杜兴阵脚大乱,只好变招由许开山出马,巧妙地引他们追赶狼盗而来到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