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香肩微耸,似是漫不经意的道:“这个当然。最迟明晚你要给我一个确实的答覆,他要亲口向我许下诺言。”
婠婠微耸肩胛,俏脸上露出个可令任何男人意乱神迷的娇憨表情,无可无不可的道:“这个尽随尊便。”
石桥上有人正凭栏俯视下方流过的永安渠,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
徐子陵难过得要喷血之际,石之轩底下踢一脚,迅若闪电,角度奇奥,取他腹下要害处。
徐子陵大叫不妙,晓得对方把自己的指劲全部借去,这一脚等若他和石之轩合力踢出,若被踢中,哪还有命?且是挡无可挡。
石之轩鬼魅般飘来,脸容变得无比冷酷,淡淡道:“待石某人送岳兄上路吧!”
徐子陵心知肚明自己和这邪王的武功仍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对方远攻近抟,均挥洒自如,把主动全控在手上。这一掌击来,不但暗藏不死印宝的奇着,且是好戏在后头,只要自己稍有失着,对方的攻势会如长江大河般涌来,直至他横尸桥头才休。
宝瓶印气,全力出手。
明早见到李渊,究竟怎样入手和他说话?他不能不把自己放在岳山的立场去想,以岳山的性格作风,绝没有兴趣去理会李阀的家事,唯一的兴趣就是把石之轩碎尸万段,自己亦只能从这个角度向李渊痛陈利害。
徐子陵尚未有机会回答,眼前一花,石之轩来到眼前五尺许处,两手变化出难以捉摸的奇奥招数,往他攻来。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诡异,连云帅也要逊上一筹。
婠婠往后飘退,倏忽消没在珠帘外,声音遥传回来,像柔风般吹进他耳内娇笑道:“你练的不是童子功吗?奴家怎忍破你的童身呢?”
婠婠挨近少许,他耳旁呵气如兰的道:“这个很简单,只要徐子陵肯亲口保证把库内的某件东西交给我,我们阴癸派将全力协助你们,否则只是石之轩那一关,你们绝对过不了。”
徐子陵跄踉跌退,溃不成军。
徐子陵冷哼一声,暗捏智拳印,挥拳挡格。
寇仲再无暇去想身分被揭破的问题,反手一掌,往右后侧扫去。
石之轩笑道:“有你的!”
寇仲深吸一口气,目光透帘盯着婠婠优美的身形,由于外厅比内房光亮少许,所以寇仲可看到婠婠,对方却看不到寇仲。这感觉令寇仲好过一点。
在电光石火的迅快时间内,徐子陵抛下一切顾虑,定下策略,置诸死地而后生,以抢攻对石之轩的抢攻。
寇仲头皮发麻的在床沿立定,俯看她横陈榻上触目惊心的诱人曲线,最后落在她那对纯白无瑕的赤足上,煞费思量的道:“你整天赤着脚走路为何双足仍可以这么干净的?”
苦笑道:“大姐!算你赢啦!有甚么条件,即管开出来吧!”
寇仲气得倒回床上去,再没有站立起来的意志。
扮回岳山的徐子陵,在横街小随意漫步,估计雷九指该返抵东来客栈,才缓步回栈。
徐子陵长笑道:“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掌风忽变,从阴柔变成阳刚,由冰寒转为灼热,如此诡异的变化,只有石之轩能融会生死两个极端的不死印法始能办到。生可变为死,死可变为生。
“嗖”!
※※※
寇仲现出一个作弄的顽皮表情,拍拍身旁的枕头道:“还以为你今晚会和小弟共渡春宵,原来只是骗人的。”
寇仲穿帘入房,单足一点床沿,整个人倒飞回去,迎上冲入房内一身白衣,美若天仙的婠婠。
徐子陵暗叫不妙,他只是从师妃喧口中晓得碧秀心是因读了石之轩的《不死印卷》致减寿早夭,但真正因何事过世,连真岳山都不知道,因为岳比碧秀心更先行一步。
他的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按在桥栏的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婠婠眸光变化,淡淡道:“少讲废话,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找到宝藏后,你须任我们从库内取走一样东西。”
寇仲立被击中要害,别头朝向枕边的绝色美女,却岔开话题道:“我有个很奇怪的感觉,小弟和大姐相识有一段不短的日子,可是却从来不了解你。例如你心内想甚么?有甚么追求?除了杀人,放火,斗争,仇杀外是否尚有别的生活?闲来会干甚么?对人会否生出感情?我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你。”
忽然间来到徐子陵右侧,不但避开他的手刀,左肘还往徐子陵胁下撞去,如给撞中,保证左胁骨难保完整。
他倒希望白天在桥旁站岗的卫士仍在,那他就不用面对这魔门最可怕的邪人。
思量间,他早经过西市,来到跃马桥的西端,寒风呼呼吹来。
※※※
时值隆冬,天气严寒,如此深夜,街上人车疏落,犹幸不时有爆竹声从里巷深处传出,加上家家户户挂上彩灯,才不至清冷孤寂。
寇仲大吃一惊,心中叫糟,皆因知道来者是谁。能轻轻松松以衣袖硬挡他一掌的,除了涫妖女尚有何人?忽然间,他知道自己的好运道宣告寿终正寝,在与阴癸派的斗争上,全落到下风处。
“霍”的一声,掌尖竟扫在柔不着力,却又暗含卸劲的物体上。
徐子陵如受雷殛,浑身剧颤。
婠婠像回到香闺中,悠然自得的往床上躺下去,舒适的叹一口气,望着床子的顶盖,柔声道:“这些被铺都是刚洗濯过和经曝晒过的,所以仍有太阳的香洁气味。”
婠婠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如刀刃,盯着他道:“我们追求的东西,你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寇仲除了苦笑外,还可说甚么呢?究竟犯下甚么错误,在骗过差不多所有人后,涫妖女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假身分识破。
第一眼看见此人,他立从对方有几分酷肖石青璇的脸相,认出他正是‘邪王’石之轩。对方这么突然出现,是务要置他于死地,不容他这岳山破坏他的大计。
徐子陵打从背脊冒起寒意,脚步却不停的走上跃马桥的斜坡。
“蓬”!
婠婠把娇躯挪开少许,纤手拍拍腾出来的半边床沿,轻轻道:“少帅请稍息片刻,暂作人家的枕边人好吗?”
石之轩仰首望往天上明月,目光又变回无比的冷酷无情,淡淡道:“你的换日大法对石某人来说只是小孩儿的玩意,岳山你错在前来长安,否则你该还有再次在‘天刀’宋缺手上多败一次机会。”
寇仲哂道:“你不说出来,怎晓得我是否明白。除非那是有违天理,例如追求把天下人绝,那我就非是不明白,而是恕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