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声道:“是否他们干的?”
由于三人的重量全聚在马车的一边,车厢另一边立时两轮离地,朝他们侧倾过来,厢内传来女子的尖叫。这时三人都是双脚悬空,兼之内力所馀无几,既难发劲把车厢推回原位更缺乏这么大的气力,眼看要车毁人伤时,他们人急智生,同时翻往车顶去,利用本身的重量压在车厢另一边上。
就在她双脚跃离墙头的刹那,西楼屋顶处破风之声大作,一片金云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高速,弯弯的从上而下朝她狂攻而来。
就在突利双脚离地之际,寇仲低喝一声“老云秘技”,以暗语知会徐子陵后,两人同时振臂腾身,似要分别从辟守玄和边不负左右外档突围破关,朝高达三丈的墙头电射而去。
徐子陵直觉感到对方要袭击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行功正在紧张关头的云帅,最令他难解的是这推来的两掌实在太易挡架。
李元吉等跃下墙头,阳兴会众不知就里,照攻无误,立成敌我难分的混战之局,情况混乱。
边不负左右两环从袖内探出,像一对追逐飞舞的银碟般,迎上徐子陵变幻无方的双掌。他曾和徐子陵多次交手,最能感觉到对方突飞猛进的武功,就在徐子陵离地上攻之际,他便感到这年轻对手的精、气、神全锁定在他身上,充满一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惨烈味况。他不知这是因突利激发起徐子陵义愤的力量,还以为他是为保小命故以这种攻势突围,不由暗中留下三分功力,表面看似要硬挡,其实用的却是卸移的精妙手法,务令对方有力难施。
辟守玄和边不负再没有时间深思祝玉妍的警告,更不相信对方有回飞的本领,同时移离祝玉妍,全力截敌。
伏在车顶的突利探头下来问道:“月兰舍的火是你放的吗?”
三人抹去一把冷汗下朝后瞧去,见不到有敌人追来,松了一口气,才反过身来平均分布的仰躺厢顶,天空上星辰依旧,但南阳城已是人事全非,心中岂无感触。
那人两掌力道立生变化,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徐子陵往上方送去,险险避过他满含气劲的鲜血。反应神速处,教人大出意外。
就在此时衣袂飘拂的破空声从天而降,三人大吃一惊时,人影自天而至,赫然是西突厥国师云帅。
寇仲和徐子陵刚抵达墙头,冲上不见半个行人,对街却涌出以百计该是阳兴会的武装大汉,忙向突利打个招呼,齐往刚落在街上的“云雨双修”辟守玄攻去。
谢显庭再次洒下热泪,显是因未能与同门共生死而自责甚深。
迅速远去。
这波斯的武学宗师准确无误的落在全速奔驰的车顶上,双足点在坐起来的寇仲和徐子陵间,撞得双腿剧颤,跌坐下来,“哗”的一声喷出一蓬触目惊心的鲜血,部份把车顶的后半截染红,部份洒往街上。
以她的武功和修养亦为之大吃一惊,这时她所有招式劲气全针对正在丈半之外从下攻来的伏鹰枪而发,要在金云飞至之前变招分迎上下两方的敌人实是力有未逮,最糟是她双脚离墙,换劲亦有所不能。且她从对方外貌已认出从天而来的偷袭者正是西突厥国师云帅,此人就算在公平的情况下和自己单打独战,仍有一番恶斗,何况在她这种顾此失彼的情况下。
急剧的蹄音,粉碎长街的寂静。
眨眼间的高速下徐子陵脑海转过无数可能出现的情况时,“蓬”的一声,四掌交接。除子陵骇然发觉对方左右两掌劲道竟是截然不同,不但刚柔热寒有异,且是刚热之致,阴柔至极。更要命是刚热的右掌劲狂猛如怒潮巨浪,倾泻狂击而来,左掌阴柔寒劲却生出无可抗御的吸卸之力。
祝玉妍听到寇仲低喝“老云秘技”,已留神注意,一时间她虽完全把握不到寇仲说话的暗示,但她乃魔门一代宗师,眼力、心智何等高明,见两人振臂而起的身法玄奥古怪,所采路线似直实曲,暗叫不妙。
寇仲心中一痛,叹道:“凡人终须一死,只是先后迟早的问题。不过可堪告慰的是令师、应兄、瑕师妹和你的十多个同门及时逃生,现该安抵汉南,显庭可到汉南和他们会合。”
阳兴会众涌上来时,辟守玄早给三人杀得汗流挟背,狼狈败退。边不负想过来帮手,反给己方的人挤在外围处。
谢显庭喜出望外,举袖拭泪。明白这非是纵情伤痛的时刻,提起精神继续催马驱车。
言罢盘膝闭目。
杀得天昏地暗,星月失色。
徐子陵心中恻然,往寇仲瞧去,见他呆看着远方的火光烟屑,口中喃喃道:“终有一天,我会把朱粲再逐出去。”
南城门出现大街前方尽端,乌灯黑火,把守城门的人看来逃得一干二净。谢显庭勒马收鞭,减缓车速,缓缓进入深长暗黑长达六丈的门道。
徐子陵和寇仲往下降去时,大喝道:“显庭快走,迟则不及!”
马车转入通往南门的大道,空寂的长街,寂静有如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使人很难联想到贪婪凶残的迦楼罗兵已进驻城内,还对反对势力展开无情的屠杀。
徐子陵惟有暗捏不动根本印,双足紧钉在车顶处,死命苦抗,那人身子迅速下降,双足往徐子陵胸口蹬来。
虽说高踞墙头占有以上临下的优势,但因墙头狭窄,仅可容足,却是利攻不利守,要稳守不移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在眼前紧迫的形势下,只要这阴癸派的三大顶尖高手能挡格他们一招半式,令他们难越院墙,李元吉方面的高手合拢过来,他们便要宣告完蛋大吉。
“嗤嗤”连响,突利的伏鹰枪及时攻至,令对方无法再向徐子陵再下杀手。
天空的云帅长啸一声,竟凌空改变方向,越过墙头,朝投往对街瓦顶的祝玉妍攻去,其轻身功夫,确当得上当世无双的赞语。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中,偷袭者双掌齐出,往徐子陵当头压下来。
牢不可破的墙头阵势终现出破口,且退避的是阵内最强的一人。
高手相争,只一线之差。
突利忙向谢显庭道:“到南门去!”
际此兵慌马乱之时,寇仲三人担心的再非阴癸派或阳兴会,而是李元吉和康鞘利的强大联军,瞬刻间他们趁机破出重围,来到大街和一道横街的交叉点,不过均已两腿发软,真元损耗极巨。
谢显庭应喏一声,振鞭催马,马车一阵颠簸,往左方小巷转进去,差点把四人从车顶倾倒下来。
辟守玄和边不负根本不知道他要打那一个,云帅的弯月刃更在空中构成无比的威胁,心志被夺下,齐齐翻下墙头,步上祝玉妍的后尘。
只要能越过院墙,由于阴癸派和李阀是敌非友,会出现敌我难分的混乱情况,对逃走大大有利,不像现时般李阀的人只会全力向三人攻击。
反应最快的是徐子陵,早在进入门道之前,他已心生警兆,那是种很难解说的感觉,似有还无,全神观察下又不觉异样。所以他虽暗中戒备,却没有警告寇仲和突利。
李元吉、梅洵、康鞘利、李南天、丘天觉和秦武通首先追至,六人穿窗破壁的抢出来,见到有人拦截被他们恨之入骨的寇仲等三个大敌,那管对方是谁,立即疾扑而上,衔尾往三人攻去,三人顿然陷入前面可能全无去路,后方却有追兵的窘局。
三个拦路人中,自以祝玉妍武功最高明,任何人要闯她那一关,肯定会被击下墙头,突利这么做,摆明是牺牲自己,以成全武功胜过他的寇仲和徐子陵,以最弱的人缠死“阴后”祝玉妍,寇仲和徐子陵可分取较弱的辟守玄和边不负,说不定能一举闯关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