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掌扫出,卸开刀劲。
疾标前抢,井中月化为一卷黄芒,直取徐子陵。
徐子陵点头道:“这确是其中一个关键,弯刀转动变化的速度当然比直的刀子快上很多,更可利用其旋转破空的特性,配以独特的手法,此点真的是我们无法偷师的。”
安隆往他们瞧来的目光凶芒烁闪,显是勾起旧恨深仇,却没有说话,摆明是要尊重云帅的决定。
事实上他们自目睹云帅绝世的轻身功夫后,千方百计改进这方面的不足,直至想通这心法,才功行圆满。
寇仲哈哈笑道:“趁日出前,我们不若先赶他娘的百来里路,到早膳时再谈吧!啊!”
徐子陵分析道:“云帅只是为了朱粲父女和安隆才会对付我们,他的目标该是突利,与我们并没有真正解不开的仇怨。刚才你表现得那么爽快大方,对比下朱粲安隆一向的作为更显得卑鄙低下,所以他才故意不顾而去,没留下半句话,看看朱粲安隆等人会否尊重他的承诺。”
寇仲大笑道:“这才是真的!”
徐子陵和寇仲大感奇怪,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朱媚这么听他的话。
徐子陵急速换气,右掌扫出,虽然命中共中月,却有无法用力的难过感受,皆因大半力道给寇仲以巧妙的手法和气劲卸开。
寇仲扯着他又走回崖边,到两人四脚悬空的坐在崖缘处,广阔的空间以星空和大片的原野作无垠的扩展,登时令他们心神开朗,焕然一新。
又道:“况且我们一直没对他的宝贝女儿施辣手,老云是鸡吃放光虫,心知肚明哩!”
寇仲道:“但亦非全无办法,你的手法一向以直为主,若多加点弧度圆角,会更是变化无方,陵少可多加考虑。”
“蓬”!
寇仲刀沿砍中他双掌后,略一回收,劈出第二刀。
徐子陵别过头来瞧他道:“我是指从崖顶跃下去时的那一刻感觉,全身虚虚荡荡似的。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当从一点移往另一点时,惟恐力道不足,故全身劲气贯脉,既费力又拖慢速度,假若我们只须在移动之初发劲,就像跳崖时那样子,明白吗?”
寇仲给冲得往上弹升时,徐子陵右拳疾出,在双足触地的刹那,拳风才冲天而起,疾击寇仲。
突利的声音从崖后的密林传来道:“多谢寇兄关心,小弟早已复原,只因目睹两位老哥练功正紧,不敢打扰吧!”
寇仲笑道:“这又有何难哉,大家就此一言为定。”
徐子陵倏地移往横干外虚空处,一个筋斗,左右脚连续踢出,疾攻寇仲胸口,后者不慌不忙,退离树干,两掌封格,“砰砰”两声,借力来到徐子陵头顶上,井中月离背出鞘,旋斩徐子陵,叫道:“老云最厉害是有力卸力,无力借力这八字真言,看老子的功夫。”
寇仲横移避过拳劲,落在离他三丈的山岩上,骇然道:“你怎能在捱我一刀后,这么快便能反击?”
寇仲一声长啸,冲天而上,双手抱膝,连续十多个翻腾滚转,落在徐子陵旁。
寇仲露出缅怀的神色,又疑惑的道:“那跟这些有甚么关系?”
寇仲沉默片刻,始油然道:“我和他交手的时间比较长,感觉特别深刻,此刻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敢肯定他之能使出这快速迅疾的刀法,是基于三个理由。”
突利压低声音道:“我的目的地是洛阳而非关中,因为敝国刻下有个庞大的贸易使节团,正在洛阳与王世充作交易,稍后才转赴关中,负责者与我有密切关系,只要我能与他们会合,可转危为安。”
徐子陵同意道:“这叫自强不息。不过若没有像云帅这类刺|激,我们绝难像这两天般不断有新突破,以战养战,正就是要作这样的追求。唉!我好像要给你引得岔开话题了。”
朱媚亦是眼含怨毒,狠狠道:“你两人都算有头有面,这样挟持女流之辈,算甚么英雄好汉。”
徐子陵皱眉道:“如此我们该恭喜可汗才是,可汗不须为此介意。”
徐子陵明白他心意,卓立不动,双掌推出。
寇仲动容道:“这确是旷古绝今的奇学,假若真能运用得出神入化,就算对手比我们强,只要招式高下相差无几,我们将可立于不败之地,看刀!”
朱媚登时语塞,尚欲反唇强辩,她旁边那中年人轻拍她一下,朱媚立即乖乖的把吐至唇边的说话收回,只怒瞪寇仲。
他再不像往常般继续运劲,任由开始的力道带得自己往寇仲投去,全身虚飘若羽毛,没有半点重量似的,到落在寇仲身旁再运动另一股真气,略一点地,斜飞而起,横过近七丈的遥阔空间,落在崖后一株老松横伸出来的粗干上。一重一轻,深合天然息养之道。
安隆和朱桨仍是木无表情,丝毫不透露内心的情状,朱媚一对美目却亮起来,不住向安隆打眼色,显是希望毁诺出手,一举把两人收拾解决。云帅略一检视,知女儿只是经脉受制,经过行气活血即可复原,双目精芒大盛,朝两人瞧去,点头道:“两位好好珍惜这半夜及一天的光阴,本人必雪此恨。”
突利摇头道:“两位对小弟义薄云天,不计较利害得失的所为,深深把小弟打动。所以我已改变主意,决定只要潜抵洛阳,将全力掩护两位进入长安。表面上这使节团只代表颉利的方面,连康鞘利和超德言都不会起疑,李家更不敢截查,实为人关的万全之策。至于行动的细节,还须两位动点脑筋。”
徐子陵动容道:“这提议相当不错。”
徐子陵往下坠去,左掌上托,掌劲迎上井中月的刀锋。
四人身后的高手早散向四方,把山崖围得水泄不通,两人除非跳崖逃走,否则休想离开。
徐子陵双目异采连闪,望往崖下黑沉沉一片的密林草野,徐徐道:“还记得那趟在学艺滩跳崖成功,终练成乌渡术的情景吗?”
朱粲亦往后退开,长笑道:“我们间的事只能以一方溅血曝尸来解决,两位珍重啦!”
这是平时无法办到的,更远没现在般轻松容易,像不费力似的,且用不到往常一半的劲气。
朱媚更是眸珠乱转,跃跃欲试,正要鼓励乃父出手,竟给安隆一把拉住,这大胖子竖起拇指赞道:“英雄出少年,两位小兄弟果然了得,安某人佩服佩服,只可惜难逃英年早逝之厄,就此拜别。”
寇仲大喜道:“小子真行,连这近乎没有可能的事都给你勘破。”
两人齐声长笑,充满欢愉满足的味儿。
突利一揖到地,坦然道:“单是突利把养鹰练鹰之法保留藏私,已是大大不该,今趟突利若能安返敝国,必使人送少帅一头异种良鹰,好使少帅能以之在战场上克敌制胜。”
云帅目光回到寇仲身上,沉声道:“开出放人的条件来,不要太过份。别忘记你们汉人有两句话,就是宁为玉碎,不作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