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愕然道:竟是这么容易的吗?”
寇仲道:“一世人两兄弟,有甚么话是不可以说的?照我看,你要攫取石青璇的芳心并并难事。只是你生性高傲,不屑为之吧。”
徐子陵耸肩道:“这个我明白。总之你找不到宝藏,就要乖乖的把少帅军解散,一是返岭南迎娶玉致,一是随我到域外找老跋喝酒。”
寇仲剧震道:“我明白啦!现在成了,现在已气分为二,一向左旋,一为右转,该是你说的正反之气吧!”
一刀插入土内,以之支撑身体。
徐子陵沉吟道:“这事与骄傲无关,只觉得要苦苦哀求才得到的东西并没甚么意思。兼且人各有志,若因我的渴想而令她失去清静无求的生活方式,实在是一种罪过。石青璇对我已成过去,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想起她。”
徐子陵沉声道:“洛阳若失陷,巴蜀会归附关中,只要再取襄阳,半璧江山已在李家手上,那时凭李小子的才情和兵力,不是以风卷残云之势扫平所有人包括你在内的群雄才怪。”
寇仲双目神光迸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淡淡道:“我要证明给自己看,她的看法是错的。而此亦是这个争天下的游戏最逗人之处。我知你不满视争天下为游戏,但在我而言,生命本身亦不过是游戏一场,并不存在尊重与否的问题。只有当作是游戏,我才可以玩得有声有色。”
寇仲双目精光闪闪,道:“我怎都不会让李小子这么轻易夺得洛阳,记得虚行之说过的话吗?只要利益一致,杀父仇人都可以合作,争天下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我已比很多人有原则和恪守道德。”
“咿唉”!
寇仲抹掉犹挂眉毛上的水珠,道:“刚才白妖女扑向云帅时,云帅看似要凌空迎战,岂知竟像蝙蝠般回旋避开,予人吻合天地间某一种道理的感觉。事实上当你投石或射箭亦会天然地以某一弧度向目标射去,可知此乃物性,由物体本身的形状和发力的手法决定,在用力来说,直线当然最快捷,但以弧度击出的刀才是最难防和强猛的。”
徐子陵道:“当然该已成功救走莲柔,否则云帅怎敢大开杀戒。这人极工心术,就借孙化成那么拦江问话,吸引白妖女等人注意后,自己凭藉顶尖儿的轻身功夫,潜入船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女儿救走。”
徐子陵笑道:“我怎会是这样的人,更不愿让你怨我一世。哈!要不要另寻地方喝酒。”
寇仲奇道:“陵少从没主动提出去喝酒的,为何这般有心情?”
寇仲愕然道:“为何像忽然失去说话的兴致?”
徐子陵笑道:“不过真正占便宜的却是我们,若非受云帅启发,我们在身法上怎能有所突破?”
寇仲叹道:“我对能否找到杨公宝库,半分把握都欠缺。找不到的话当是一切休提,那何不如让他们在长安落地生根,安安乐乐的过日子。否则一旦牵连上我们,徒使他们饮恨长安。”
寇仲微笑道:“你显然认为李小子比我更适合当皇帝哩!”
徐子陵道:“正因火器忌水,所以才用上等桃木密封,且必有防水措施。只不过白清儿已失去人质,定不肯放弃这批火器。强抢似乎不太划算!所以我看你都是死了这条心。”
两人踏出店门,街上行人稀疏,远及不上九江的兴旺热闹。
寇仲愕然思量半刻,道:“你这问题本来显浅易答,例如有时快乐,有时痛苦,又或苦乐参半。可是以自己的情况想深一层,事情又非如此简单。你这小子尚是首次肯和我说及这方面的事,可见你真的为石青璇而动心!”
徐子陵皱眉道:“四大秃头的称呼太刺耳啦!你尊重点几位得道高憎好吗?”
寇仲动容道:“好小子,果是观察力过人,由此可知我们以前并不具正懂得把体内的宝贝气劲发挥尽致,假若过得此关,我们的武功将会全面提升。以我们被和氏璧改造过的经脉,劲气的猛烈程度当胜过很多人,问题是如何施展和利用?”
寇仲大力一拍他肩头,点头道:“我们确是真正的嬴家,言归正传,搭便宜船一事既告吹,现在我们又是惟恐天下不知的以真脸目大摇大摆入城,当然会意来无穷后患,说不定今晚就被师仙子加上四大秃头来个大围攻,你说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寇仲接下去道:“这家伙更猜到敌人会从陆路运走女儿,于是由自己扮作女儿趁机偷袭,今趟阴癸派确定赔了夫人又折兵。难怪西突厥能与东突厥相持不下,皆因统叶护有能人相助。”
徐子陵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道:“洛阳完啦!”
入城后,他们迳自投店落脚,安顿好后,到客栈隔邻的饭店吃午膳,填饱肚子,寇仲沉吟道:“到现在我们仍未弄清楚云帅有否救回莲柔?”
寇仲从善如流地微笑道:“我忘了你和佛门的渊源,请陵少恕罪。噢,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你的落雁姊姊到了关中去呢。”
徐子陵陪他站起来,双目神光电射,道:“我们今晚的领悟非同小可,怎能只止于比脚力,还要比功夫,你刻下体内的劲气是在怎样的情况下?”
寇仲叹道:今趟可叫出师不利。想搭便宜船,怎知却搭上沉船。想偷东西吗?偏是遇着忌水的火器,捞上来也没用。”
寇仲忽然日光闪闪的端详徐子陵,苦笑道:“事实上陵少这么积极陪我北上寻宝,是希望我甚么都寻不到,好死却争天下的心,对吗?”
马鞭扬空,再轻打在马屁股上,车子疾驰而去。
寇仲霍地立起,奋然道:“来比比脚力如何?”
两人“受宠若惊”,才瞥见驾车的是老朋友骆方,大喜下钻入车厢内。
高占良、牛奉义和查杰等双龙帮的人,已依寇仲计划早在多年前往长安作准备功夫,好能在起出宝藏后把库藏内的大批财宝兵器,运离长安。
两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来到九江以西的长江旁另一大城江夏,由此坐船北上,一天便可抵达竟陵。此城在竟陵失陷前,只落入江淮军手上,且至此刻。
徐子陵凝望在乌云蔽大下融入对岸阴黑中的船体,蹙起一对清秀修长的眉毛沉思片刻,道:“这事说难非难,说易非易。问题是我们自离开学艺滩后,从没专心钻研过怎样去改善我们轻身提纵之术,你肚内又在打甚么主意。”
徐子陵莞尔道:“你先答我一个问题,恋爱究竟是快乐还足痛苦?”
事起突然,以他们之能,也在倾跌时失去平衡,滚倒眺望台上,只能抓紧绳栏,耳际生风下,倏地人又凌空,脚下就是澎湃汹涌的江河水,水忽然浸至下半身,下一刻两人再腾云驾雾的升高十多丈,可见船身左右颠簸得多么厉害。
一辆马车在两人身前停下,窗帘掀起,露出一张熟悉亲切、娇秀无伦的脸庞,樱口轻张,嗔责道:“你两个小子真不知‘死’字是怎样写的,还不滚上来!”
除了船体磨擦乱石的破碎声和江水肆虐的可怕震响外,再听不到云帅和白清儿等的打斗声,四周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