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则仰躺路上,死不闭眼,脸上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慌。最奇怪此人身上不见任何明显伤痕,只是口鼻渗出些许血丝,手上仍紧握刀子。
足音再起,房门“砰”一声打开,一团彩云挟着香风卷进房来,现出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忍不住举杯一饮而尽。
门外俏生生站着个漂亮动人的女郎,傲气十足又不失风流文雅,由轮廓至身体的曲线,无不优美迷人,如丝细眉下一对明眸透出渴望的神色,但当然不是为徐子陵这“刀疤客”弓辰春所引发的。
徐子陵开门时,她微露错愕神色,才挟着香风进入厢房,神色自若的把纤手挽上徐子的臂弯,娇笑道:“弓爷是否第一次上青楼呢?”
徐子陵疤脸下俊脸一热,清秀半边香躯半挨半坐的靠贴他腿侧,把美酒送到他唇边,在他拒之不及下喂他喝了一口,娇笑道:“弓爷勿要责怪文姑,有关希白的事谁都不敢瞒奴家的。”
徐子陵苦笑道:“我想除掉‘天君’席应,侯兄是否认为有可能呢?”
首先入目是一对脚挂在其中一屋的窗外,其他部份则垂进屋内去。
清秀凑到他耳旁柔声道:“不同年纪的人有不同的气味,弓爷看来虽年近四十,但气味却像年轻的小伙子,健康清香和充满生气,教奴家不想离开你。”
清秀弹出一段筝音,每个音符迅快的跳跃,就似在最深黑的荒原燃起一枝接一枝的火把,在奇诡难明的寂寞中隐见潺潺流动的生机和希望。
范采琪娇哼道:“你不是约他来这里风流吗?到此刻仍要说谎。”
侯希白失声道:“甚么?”
徐子陵吓了一跳,知自己顾彼失此,竟听不到有人接近厢房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俏婢送来美酒鲜果。
徐子陵大吃一惊,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跳将起来,为她开门。
寇仲掠进村口,立时头皮发麻。
寇仲摇摇头,暗呼厉害,这才离去。
侯希白截断他含笑道:“子陵兄如果推辞,就太不够朋友。徐子陵可以义无反顾的助侯希白夺取印卷,侯希白难道见你有事也袖手旁观吗?”
徐子陵给她拉得打个转,往左旁靠窗的太师椅走去,苦笑道:“大概可算是第一趟吧!姑娘是怎样看出来的?”
最后郑石如投降,答应听过所有姑娘各唱一曲后,始会离开,且必须于办事后赶回来。
来人正是川帮大当家范卓的美丽女儿范采琪,身上的彩服劲装益发衬得她像开屏的孔雀,脚踏小蛮靴,那晚的腰鼓被马刀代替,来到头皮发麻的徐子陵前方,一手叉腰,青春焕发的俏脸却是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的,道:“原来是前晚丧父,今晚便来散花楼鬼混的姓弓家伙,侯希白那言而无信的骗徒滚到那里去了?”
侯希白歉然道:“他像怕被人跟踪似的,走得非常匆忙。来!这处太碍眼,若给那刁蛮女缠上,将更不妙。”
侯希白断然道:“当然该和郑石如有关。我是难辞责任,若子陵兄不让我帮手,我的心会很不舒服。”
寇仲从脚开始,仰首望往崔纪秀再无半点生机的脸容,脊椎间寒浸浸的。
言罢黯然离开。
徐子陵早把郑石如的事抛开,笑道:“你不用研究那半截的‘不死印卷’吗?为何摸往散花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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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只有待郑石如远去后,设法脱身,再作打算。
寇仲目睹眼前的事实,才深切体会甚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真想不到会在这种荒僻的地方遇上如此怪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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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虽不清楚崔纪秀有多高明,但他的身法该可臻高手之列,否则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逃到这里来,且至少比手下挡格得对方一招。
尸身前方有脚印往西方延展开去,旁边则是凌乱的足印痕。
崔纪秀的佩剑是被这可怕的高手以利器硬生劈断,利器虽及体而止,但发出的无形气劲却直侵敌体,震断崔纪秀的心脉。如此武功,确是骇人听闻。
徐子陵定睛一看,立感大大不妙。
范采琪瞪大美目,正要动手,有人在门外嚷道:“侯公子信到。”听得侯公子之名,范采琪立把徐子陵忘得一干二净,雀跃道:“信在那里。”
徐子陵一眼瞧出她刀法高明,自己在不能伤她的大前题下,想把她甩掉将大费周章。总不能边打边去追踪郑石如,此时甚至不能传出任何打斗的声音。忙举手表示投降,坐回椅里。
徐子陵苦笑道:“拜侯兄所赐,并不太好。你见到郑石如吗?”
范采琪竟“噗哧”娇笑,退后几步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手肘枕在扶手处,托起香腮,笑意盈盈的道:“你这人外貌虽吓人,但声音和说话都很好听,人家便将就点把你暂收为俘虏。除非侯小子自动现身,又或你把他交出来,否则不准你到任何地方去。”
侯希白坐到瓦脊处,又招呼徐子陵坐下,环目一扫李家祠外延伸往四面八方至城墙而止的点点灯火,苦笑道:“我正因差点想破脑袋,才到散花楼去嗅嗅女儿家的香气,希望得到些灵思。唉,小弟现在头痛得要命,所有句子只得下半截,似通非通,似明非明,但那确是石师的手笔。”
以前在扬州一切都简单得多,就只是如何脱离言老大的魔爪去追求一种能为自己作主的生活方式。现在表面似乎得到了,但肩上的担子却只有增加没有减少。“过去”本身已是最沉重的包袱。想起师妃暄,又想起石青璇,她们同样令他感到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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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的俚族村民仍未回来,他乐得一个人清清静静,但心中却思潮起伏。
“叮叮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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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在她掩上房门后,心头仍像被块重石压着。清秀对侯希白的憧憬最终只会变为失望,不过有梦想和追求总比没有好。
随口答道:“或者因为弓某人每天练武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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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奇道:“这不像一般人家,乌灯黑火的。”
徐子陵心中微懔,暗忖假若自己扮岳山,这破绽岂非更明显?刚才他和郑石如在横巷说话时,一直运功收敛毛孔,否则恐怕已给郑石如这老江湖识破。
这没有露面的高手,手底之硬实可与祝玉妍比拟,最奇怪他似乎在向寇仲示威似的,抢先一步干掉崔纪秀等人,对寇仲则像不含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