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希白期待已久的螺旋劲,由慢转快的借美人扇直钻过来。
此番徐子陵学乖了,螺旋劲聚而不散,像尖锥似的破入对方的卸劲中。
接着再加一句,道:“只要打伤陈盛,便大功告成。”
战船迅速往敌方帅舰迫去,一时战鼓与喊杀声,响彻大江。
幸好此时己方战船不断从支流开出,把敌方船队冲成数截,变成首尾不顾。
自习《长生诀》的心法后,无论伤得如何严重,总能迅快复元,从未试过这么疗息近五个时辰,仍是经脉不畅,行气困难,可见侯希白花间派的魔功是多么厉害。
侯希白以衣袖拭去嘴角的血渍,苦笑道:“请让在下收回先前狂妄之言。其实我今趟只是一时手痒,见机会难逢,不迫徐兄切磋,非是真想伤害徐兄,得罪之处,徐兄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箭矢和石头雨点般往他们洒来,声势惊人至极点。
今趟侯希白只能卸去徐子陵二成劲气,登时吃了大亏。
这一下内劲的短兵柑接,毫无转寰馀地,两人同时跄踉退开。
只见前后左右均是敌方的战舰货船,教人心胆俱寒。
侯希白只退五步,便回复挺立姿势,俊脸阵红阵青,如此数转之后,才回复平时的俏白。
致胜之道,全在攻其不备,以快胜慢,于敌人猝不及防时,破去其船队的阵势,务使敌人陷入恐慌混乱中,在弄不清楚形势之下,他们始能以少胜多。
纵使自己功力尽复,怕仍非是他的对手,所以眼下之计,唯只有那么远就逃那么远,免给他寻得。
徐子陵闻言反松了一口气。
双方均退五步。
寇仲深吸一口气,仰望夜空,心中不无感触。
他心知肚明侯希白必不肯放过自己,只要此人治好比他轻得多的内伤,便是他来寻找自己的时候。
徐子陵微微一笑,强压下涌到喉头的另一口鲜血,就那么潇潇洒洒的朝侯希白走过去。事实上他受伤之重,远超侯希白想像之外,根本无力击出另一拳,必须立即远离此险地。
徐子陵再张眼时,天上满天星斗,高山的夜空倍觉迷人。
若在平地,他有七、八成把握可置徐子陵于死地。偏是在这栈道上,徐子陵能把他来自《长生诀》的奇异劲气,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他显然想不到会在夜黑时份,于这深山穷谷的险遭遇上过路人,愕然停下。
现在若与人动手,他最多只可使出平时四、五成的武功,当然再不能像先前般似玩法术的操控真气。
寇仲船速极快,瞬那间从支流冲出,转入大江急速的水流去。
卜天志在他耳旁道:“该来啦!时间非常准确。”
寇仲断然道:“我们不妨采双管齐下之计,由我们突袭对方帅船,其他六艘船则分别开出,让敌人摸不清楚我们的实力。再一边以烟雾惑敌,又以十字节烧对方风帆,投石机击对方船身,尽量破坏,事了后弃船借水而遁。”
正要启程时,风声自栈道入川的方向传来,徐子陵心中叫糟时,一个脸如黄蜡,瘦骨伶仃,额前与两颊满是苦纹的男子迅速往他掠至。
这回确是冤家路窄。
寇仲点头道:“最危险的情况,就是他的帅船位于船队之首,那我们必须行险强攻,冒着被后来战船顺流反击之危。”
尾随帅舶的四艘轻型战舰,立时散开,对寇仲等猛施反击。
※※※
侯希白明显地大惑愕然,接着神色转为凝重,浑身衣衫拂扬。
火箭激射,石灰撒散。
命令发出。
侯希白首次后悔在这栈道截击徐子陵,换过是空广之地,他要破徐子陵这一招可说是游刃有馀。但在这独特的环境中,被徐子陵逐渐收束的气功逼得千般绝艺一筹莫展,唯馀硬拚一途。
战鼓雷鸣。
徐子陵勉强抗衡自己错往栈道边沿冲去的劲力,再以《长生诀》与“和氏璧”结合而来的先天真气,化去大半被侯希白入侵体内的奇功,仍要多退两步,才可站稳。
螺旋劲发。
七艘战船在河口的密林处停下,紧靠河岸。
船尾同时生起大量浓烟,顺风朝下游的帅船罩去。
所有战船都是灯火全灭,只借星光月色,朝目标进发。
两艘江淮军的轻巧战船,横过前方。
卜天志负责掌舵,把战船往大江北岸驶去。
寇仲收摄心神,目光投往支河与主流交汇处,全神静待。
差点便要吐血,幸好他在经脉欲裂,五脏若碎之际,勉力运起体内真气,伤势立时痊愈大半,神奇至极点,似乎他本身真气,能隐隐克制对手的功法。
徐子陵啼笑皆非道:“侯兄这么推个一干二净,小弟佩服之至。既是如此,侯兄现在是要入川还是离川呢?”
他几乎每击出一拳一指,均有打不着对手的感觉,就像以空手捉泥鳅,明明到手也抓不牢拿不稳。
侯希白犹豫片刻,才退往一旁,让徐子陵走过去,还殷殷道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徐子陵换过一口气疾走近十里路,肯定侯希白没有跟来时,才猛喷鲜血,颓然坐地。
他把真气再运行两周天,才长身而起,但心头仍是一阵翳闷,不由心内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