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有萧铣为后盾,李子通怎都要卖她的账,非像邵令周只是个客卿之流的身份。
灯火通明下,高踞大堂南端宝座上的李子通长身而起,大笑道:“寇少帅确是艺高人胆大,在破我东海杀我亲弟后,竟仍敢孤身前来,是否欺我李子通帐下无人耶?”
秦文超留下寇仲立在堂心,回到李子通右首左孝友下方,发言道:“大王明察,我们何不先听听少帅有甚么提议?”
李子通坐回龙椅去,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柔声道:“云帮主请示高见。”
那人目光灼灼的打量寇仲,冷然道:“末将是吴王座下秦文超,奉吴王之命,特来迎接,少帅请!”
驾车的大汉闻声问道:“夫人!”
马车朝竹花帮总舵的方向驶去,此时来到一处道路汇集点,放缓下来。
云玉真秀目掠过复杂无比的神色,垂下头去。
无论从任何立场和角度去看,曹应龙都是死不足惜。但问题是当徐子陵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人时,发觉在他凶悍强横的外壳里面,曹应龙只是条身不由己的可怜蛇。况且他命不久矣,让他在死前完成心愿,也是合情合理。
徐子陵感到郑石如并非真是要寻求答案,只是想破坏他和郑淑明的关系,淡然道:“其中情况,请恕小弟不作说明,只能向你透露:曹应龙与魔门其中一些秘密派系有极深渊源,非只是一个曾横行一时的寇贼首领如斯简单。”
如若动手的话,他只能是血洒江都的结局。这么败在一个荡|妇手上,想想也觉不值。不过事已至此,只好兵来将挡,挡不了便待将来由徐子陵为自己报仇!
徐子陵无可无不可的微耸双肩,动作洒脱悦目。
※※※
郑淑明的神色不自然起来,当然是因她与郑石如关系匪浅,而郑石如却又是徐子陵口中的阴癸派妖人,情绪翻腾,复杂之极。
假若曹应龙没有价值,郑石如绝不会这么卖力的。可是他尚有甚么可供利用的地方?曹应龙是否仍把某些事情瞒着他,又或来不及说出来。
徐子陵尴尬地道:“是我来得不好!”
徐子陵和郑淑明对望一眼,双方均既有点尴尬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
包括左孝友和白信在内,众将领均点头同意。
寇仲耸肩道:“我当我错怪邵军师又如何?不过我却有一事要请教邵军师,若邵军师像秦将军那样关心江都的安危,自会学秦将军那般至少有兴趣想知道小弟此来有何提议。为何邵军师连倾耳一听的兴趣也欠缺,是否因为把帮内的私人恩怨看得比大吴的兴亡更重呢?”这番话讲情说理,比之怒骂痛斥更见凌厉,以邵令周的狡猾多智,亦一时语塞。
曹应龙对他们尚有甚么利用的价值?
李子通双目凝注,脸色微变数次,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本王正洗耳恭听。”
若李子通亲身出迎,那便隐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合作意图,现在却是派人来迎接,摆明是要争取时间召集人手,务要在引他入壳后再没命离开。不过他早想过会有此情况,衷心的连说两声“久仰”,才穿门而入,与这位曾是他少年时心中景仰的“绝顶高手”,朝主府走去。
寇仲仰首大笑道:“吴王你真懂说笑。可惜杜伏威和沈纶都不爱听笑话。否则说不定你可凭此退敌。”
寇仲心中暗叹。
寇仲大吃一惊,道:“出事?”
想到这里,云玉真轻移玉步,来到李子通龙椅之旁,俯首低声地在李子通耳边,香唇微启的说出一番话。
他说的自是道理,但众兵卫被他威名所慑,怎能释然。
寇仲沉吟片刻,忽地微笑道:“这叫老羞成怒,让我去找李子通说两句好话吧!”
徐子陵连夜离城,藉着月色朝大巴山进发,心中大感苦恼。
“锵”!
邵令周却冷然道:“大王休要听他花言巧语,此子最擅用阴谋诡计,一不小心,便会上他的当。”
寇仲淡淡道:“我这叫自作孽,不可活。特意送上门来,好让贵上有机会宰掉我,以助老杜破城的一臂之力,哈!”
徐子陵从容笑道:“我此行是要探访一位朋友,与曹应龙没有关系,请啦!”
郑石如沉声道:“徐兄既有此言,我们自会小心在意。请容在下再问一个问题,就是徐兄现身于此,是否准备入川?”
寇仲展开步法,似缓实快,早一步来到马车必经处,就趁马车转弯时,以迅快的手法拉车门,扯掉面具,关上车门后再坐到玉玲夫人之旁。所有动作有似行云流水,只眨眼间便完成。街道上虽人来人往,却没人能清楚看到他的举动,只觉眼前有人影一闪,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所致。
直到此刻,徐子陵才知道婠婠屡言对他未尽全力,非是虚声恫吓之辞。
郑淑明的心神立即被吸引到这问题上,因为此正是她一直想发问却未有机曾提出来的疑问。
井中月离鞘而出,惹得李子通两旁侍卫和左右诸将,人人掣出兵器。
玉玲夫人失声道:“你说甚么?”
秦文超被他讽刺得呆了一呆,接着沉默下去,似是要咀嚼他的话内意之所指。
一连串的疑问闪过脑际时,郑石如带点示威性的坐到郑淑明身旁,还把椅子向她移近少许,像在说这个女人是我的样子。不过若论才貌,他确有令女性倾倒的条件。
只是这几句话,便知邵令周已和桂锡良一方的人撕破脸皮,要对着来干,再无任何顾忌。
“叮!叮!”
郑淑明愕然道:“此事是否当真?”话完忍不住瞟郑石如一眼。
只是这一挡一退,便使徐子陵心中涌起强烈的震撼。最使他印象深刻处是着着能把天魔双斩迅猛若闪电的两记挡击,于瞬眼间变化便成缠绵不断有若绕指柔的天魔带网那种浑然天成、无隙可寻的奇招。实已达宗师级的境界。更难得是她可把心内的意图和情绪,都在其中表露无遗,故虽是数招之间,且纯是动作和声音,竟若似写成一本书般可令人清楚明晰,实非是亲眼目睹,怎都说不明白。
寇仲心中一震,终猜到桂锡良和幸容的被捕,是云玉真从中捣鬼。这女人深悉他的性格,知道若两人有难,自己必来营救,于是便可布下陷阱等他上钓,问题是她想不到寇仲竟会公然摸上门来痛陈利害而已。
郑石如点头道:“淑明的事,就是我的事。曹贼害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所以石如真不明白,徐兄为何会放虎归山?在下非是要责难徐兄,只是希望知道曹贼凭甚么说服徐兄放他一条狗命。”
寇仲不待他重整旗鼓,转向台阶上的李子通道:“想战想和,吴王请即赐示!”
寇仲心叫厉害,这种类似枕边语的坏话,对好色的男人最是有效。
接着向寇仲道:“锡良和小容出事哩!”
说罢飘然去了。
※※※
玉玲夫人愤然点头道:“我刚接到消息,李子通派人把他们提到总管府去,我现在就是要去找邵令周理论。”
李子通听得脸色阵红阵白,终勃然大怒道:“好胆!竟敢死到临头,仍如此放肆,给我把他斩了!”